知道宋則鳴混到了周重霄身旁,盯在她身後之後,梁娉對一切飲食用藥都特別小心。尤其是知道宋則鳴借著醫生的身份給她開藥治療,便將所有中西藥一概都丟棄不服。她不要再被阿芙蓉控製,她也不會再被宋則鳴控製。
可她不知道周重霄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木利民,又是什麼時候開始換了她的藥。
她更不明白,既然他已經懷疑了這個人,為什麼還留著他。
她雖和他生活了將近一年,梁娉發覺,她卻從未真正走進過他。
翻身,望著窗外偌大的月亮,梁娉不禁想到那天夜晚他受了傷,她在醫院陪他。她說自己小字叫“顰顰”,是想悄悄走到他心裏去的,可他,還是未對她敞開心扉。即便他後來說了,那也隻是看在她因阿芙蓉飽受折磨,可憐她,才說了她不曾告知於人的往事罷。
深深的歎了口氣,一切到此為止.....
梁娉好不容易睡著,恍惚不過才個把鍾點,就聽到耳朵邊有人在嚷嚷“我七妹呢,我七妹在哪裏”。
周老太說在梁紹喝的水裏下了毒,梁娉逃出來之後雖問過周重霄,知道梁紹好好的在浙江當他的警備廳廳長,並未中什麼毒的。可她未見著人,總還是擔心。
聽到這響亮的喊聲,忙從床上坐了起來,不顧儀容,跑過去開門。
梁紹見著她赤腳跑過來,丟了拐杖一把抱住梁娉。
兄妹兩人皆有些雙目含淚。
“督軍擔心你路上不便,讓我親自過來接你。”
梁娉把臉埋在梁紹的肩膀上不動,一聲不吭。
梁紹疼惜的拍了拍妹子的背,哽著嗓子,好半晌才道:“七妹,你,受苦了。”
周重霄猜到她不肯回浙江參加高美雲的訂婚宴,便叫了梁紹來將她帶回去。他想得倒是很周到.....
梁娉伏在手臂上,看窗外大片大片荒田從眼前掠過,還記得第一次回去時的情景。當時那樣自信自傲的梁娉,現在,隻剩下一個空殼子。
“外麵景色這樣好看,比你四哥我還好看?”
麵前多了一杯茶,梁紹笑拍了拍她的腦袋。
梁娉一隻手拿了茶杯,放到鼻尖聞了聞:“雨前龍井。”
“識貨!”
梁紹誇了一聲,忽歎氣:“是四哥拖累了你。”
她會遭那些罪,有他的緣故。
梁娉抿著唇搖頭:“當時我發現陳媽不見了,心裏已起了猜疑,她再說你也被她下毒,生命垂危,我自然相信。是我自己沒有防人之心,太過自以為是。”
梁紹再要說什麼,她精神寥寥,他也不知該說什麼來寬慰她。
到了浙江,她眼睛亮了起來。
梁紹笑盈盈的朝著車站上來接他們的人招手:“表姐夫來浙江好一陣子了,我猜你見到他定會歡喜。”
梁娉扭頭望了望梁紹,雙眼蒙著一層水霧,靠過去抱住梁紹:“謝謝四哥。”
說話間,邵汝美已走了過來,看到梁娉瘦弱的模樣,他眸光定了定,未說什麼,隻道:“先上車。”
梁娉有許多許多的話要和她這位日文老師講,點頭,跟過去。
那車門一開,梁娉卻怔住了。
車子裏的人半側過臉來,眉間微蹙,顯出幾分疲憊:“愣著做什麼?上來。”
她以為他要過幾日才從北平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