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眼梢一抬,正麵迎向周重霄的視線。
“北平一別,將有半年,周督軍不問一問我這張臉發生了什麼,竟會有這樣大的變化?”
周重霄一嗤:“你會在乎臉麵?”
“你!”
宋則鳴眼裏的陰鷙一閃而過。他長吸了口氣,忍下怒火,嬉笑著道:“不錯,我是靠著女人往上爬,我是不要臉,可周督軍,你不也一樣保不住自己的女人,保不住自己的孩子?”
周重霄頂著他腦袋的槍眼更抵下去三刻。宋則鳴額頭上便似下一秒就要被打出一個洞來。
他眯了下眼睛。嘴裏發出“嘖嘖”的聲音來:“督軍,你可別生氣啊!我這一趟來,是來跟你求合作的,你這一生氣,我可就慌張了。”
“慌張?”
周重霄扣動扳機,對著他肩膀上就是一槍。
宋則鳴所料不及,立痛得白了半張臉。
把槍收起來,周重霄冷漠凝著因疼痛半萎下去的宋則鳴:“少在我麵前裝腔作勢。宋則鳴,你投靠了方省長又怎樣,我照樣殺了你。”
宋則鳴半低的眼珠在眼眶裏打轉。他暗暗磨牙,擺出被訓服的姿態:“督軍恕罪。是我口不擇言。”
“可我這一回來是真為了幫娉娉。日本慣製毒用毒,近來更從芙蓉膏裏提取了點成分出來做成藥劑,那是比芙蓉膏還要能控製人心的東西,喚作阿芙蓉。不過這東西卻還在試驗階段。我看娉娉,被打的就是這種叫阿芙蓉的東西。”
“阿芙蓉?”
周重霄目光在他臉上牢牢盯著。
“是。”
他把槍收了起來:“你跟我過來。”
進了房門,周重霄背對著宋則鳴,似在沉思。
宋則鳴望著他的背影,目露凶光。
周重霄忽掉轉身來,宋則鳴眸中狠色忙的一收。卻似那刀刃出鞘,寒光逼人,躲是躲不及時的。
周重霄眼底自藏著一份冷笑。他繞到桌後,拿了一張紙來寫下幾行字,往宋則鳴麵前一丟:“她幾時能好,我幾時給你另外半份過境文書,讓你能回南京去。可你要是想誆我......”
周重霄薄唇微不可察的往上一勾,眸色浮出冷意。
宋則鳴蹲下來,把半張帶了自己真名的文書撿到手心裏:“周督軍果然深知宋某本意,實叫宋某佩服。我一定竭盡所能,替夫人診治。”
把宋則鳴打發出去,軍官來報,說佟有銘已到府上。周重霄又忙著去見佟有銘。
周重霄幫著蔣錫正,把他從北平城裏攆了出去,佟有銘不可能不記仇。這一回若不是自己不是那傅建榮的對手,他也不會屈尊和周重霄攜手合作。
念著年紀,他還要長周重霄兩輪,當周重霄的爹也足夠了。
因此周重霄過來,他照樣翹著腿,一把瓜子嗑得很起勁。
周重霄也不在意他目中無人的模樣,抬手一拂,把桌上瓜子殼拂到了地上,平靜道:“佟司令近來很空閑,往後就有得忙了,好好享受這半日浮生罷。”
他這個小子,年紀輕輕,心機深得就和東海無底洞似的。佟有銘是個直來直往的粗人,一把瓜子拍到桌上,吹起胡子便粗著嗓門嚷道:“怎麼著!你是又想跟老子幹仗?”
袖子一卷,一隻腳踏到周重霄身旁石登上,佟有銘個子小,氣勢卻不小:“媽的!來啊!老子怕了你個兔崽子,老子就不是娘老子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