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三月,細雨蒙蒙。
西子湖畔,翠柳成蔭,綠的嬌嫩、綠的幹脆。春天,永遠是最美好的季節。
紫凝撐著油紙傘,滿心的歡愉,時而清風拂過她發稍的幾許青絲,淩淩亂亂的美。她今天偷偷的跑出來遊春,跟在後麵的是丫鬟如初。
街上人流湧動,熱鬧非凡,西湖沿岸一片繁華,如初格外高興,東看西看跟在紫凝後麵,貪婪的想把一湖春色盡收眼底,紫凝含笑的看著她,她也高興,隻是多了份矜持。
“小姐,你看!多漂亮的簪子。”拉著紫凝來到一個小攤子前,叫賣的是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紫凝走近,老人不斷的介紹各種簪子,珍珠玉環簪、雙鳳朝陽簪,富貴吉祥簪,不經意間,紫凝看見一個碧綠通透的簪子,青翠欲滴。在她伸手的同時,另一隻手也伸向同一個方向。紫凝抬頭,隻一眼,心卻再無法平靜,她感覺很久以前就在等他,隻是這份等待,仿佛隔了千年。
他是個極為俊朗的男子,高大挺拔。應該是個江湖俠客吧,紫凝心想,他的氣質和她所見過的豪門子弟不同。“公子也喜歡這簪子?”紫凝輕聲的問,他點點頭,那麼堅定,“小姐喜歡,買下便是,它於我,無用。”眼裏一絲憂傷掠過,輕輕的,絲毫不留痕跡。說完,便轉身離開,恰似這個轉身,卻永永遠遠的烙在紫凝心裏。
老人說:“小姐好眼力,這隻簪,叫碧玉簪,極有靈氣。相傳,它由翠綠變紅時,就可以與心上人長相廝守。”
紫凝買下了,不在乎它是否像老人說的那樣靈氣,隻是覺得這隻簪是她與他的緣分。別於發髻,於是紫凝便與這滿圓春色融在一起,都那麼清透,美好。
宋府
“你像個什麼樣子,名門閨秀怎麼隨便出門?不成體統!”宋老爺氣得麵紅耳赤,他那麼在乎女兒的名節,那麼愛麵子,紫凝低著頭看著鞋麵上的繡花,不做聲。
“老爺,四夫人的表弟來了,她叫老爺過去。”如初說,低著頭,心裏替小姐捏把汗。
宋老爺終於走了,四夫人是他的命。他如愛惜紫凝一樣愛著這個女人。
紫凝被罰抄書,但這次她沒有怨言,嘴角時而上揚,如初奇怪,“小姐被罰為何還笑?”因為,我的春天來了,紫凝說這話時,心裏暖暖的。
紫凝的娘幾年前去世了,父親又娶了二娘、三娘。她們都是本分人,對紫凝也還好。兩年前,父親北上做生意帶回了紅菱,讓紫凝叫她四娘,並對她疼愛有嘉。
紅菱是個標準的美女,美的妖豔,美的放縱。她是個江湖賣藝的,紫凝不喜歡她,因為她隱約的看見紅菱眼裏那的種不安分,即便她可以輕易的騙過爹,卻騙不過紫凝。
她對如初真心,她們不隻是主仆,更似姐妹。紫凝說,如初,紅菱是妖精,我爹被她迷惑了。如初太不懂,但她知道小姐不喜歡她就一定也不喜歡。
紅菱叫人把紫凝的娘生前喜歡的山茶樹給砍了,種上了紅牡丹。紫凝氣急了,說你真是惡毒的女人,紅菱說,山茶樹太寒酸與宋府豪門氣質不搭配,牡丹富貴多了。那也比出身貧賤的人高貴,紫凝惡狠狠的說她,轉身就走,隻聽身後紅菱氣急敗壞的說,就是你爹把你寵的,仔細我叫他把你嫁了。
紅菱真是記仇,這些日子,宋老爺托人為紫凝說媒,盡是富家子弟,當然是那些世俗眼中的門當戶對。如初說,小姐紅菱那妖精真夠狠的。
紫凝不出聲,冷瓷般滑潤剔透的臉無端添了一絲愁容,那個身影在她心底,久久不能散去,碧玉簪發出通透的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