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個焦文俊,自十五歲離家出去,又沒帶錢,遇見南方三老的一個小師弟。這三老,一位是古希左耳,一位是倉九公,一位是苗九錫。這是南方三老。倉九公有個徒弟,外號人稱神行無影,叫穀雲飛。他見著焦文俊,就收文俊作了個徒弟。五年的工夫,練了一身出色的本事。尋常在他師傅跟前說他是怎麼樣的孝心,不在家中,怎麼不能盡孝,時時刻刻怎樣惦念老娘。他師傅才打發他回來。給了他二百兩銀子,叫他到家看看,仍然還叫他回去,功夫還未成。可巧這日到家,正遇見他的老娘染病,見妹子又沒在,家裏母子見麵大哭。問他妹子的緣由。老娘就把扶乩的事情說了一遍。他有些個不信,就換了衣裳,晚間直奔尼姑廟來了。到了廟中,就遇見這個事情。他起先以為芸生不是好人,嗣後來方知芸生是好人,並未答話,就把他妹子救回去了。
單提的是廟中之事,芸生說出這段事情,尼姑倒覺著害怕。就叫兩個賊人,幫著她把高相公的屍首埋在後院。到了次日,再議論怎麼個辦法。她單把芸生幽囚在西院,是死也不放芸生。吃喝等項,是一概不短,全是她給預備。芸生那是什麼樣的英雄,一味淨是求死。
光陰荏苒,一晃就是好幾天的工夫。芸生實在無奈,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這日晚間,又預備晚飯,尼姑也在那裏,隨即說:“就在今日晚間,你要再不從,就說不得了,可就要結果了你的性命。”芸生仍是低著頭,一語不發。又叫小尼姑重新添換菜,要與白大爺同桌而喝。白大爺哪肯與她同飲。小尼姑端來的各樣菜蔬,複又擺好。尼姑把酒斟上,說道:“白相公,你這個人怎麼這樣癡迷,不省悟,我為你,把高相公的性命斷送了,我都沒有工夫與他報仇去。他家下人來找了幾次,我就推諉說不知道他哪裏去了。人家焦家姑娘叫人救回去,人家吃了這麼一個虧,就算不肯聲張,早晚必是有禍。你我咱們兩個人是前世宿緣,我這樣央求於你,你就連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可見你這個人,心比鐵還堅。世間可也真少有。”芸生說:“胡言亂語,休在你公子爺跟前絮絮叨叨。公子豈肯與你這淫尼做這苟且之事”尼姑一聽,氣往上一衝說:“你這廝好不達時務”將要往前湊,就聽外邊說:“好淫尼,還不出來受死,等到何時”尼姑一聽,就知道事情不好。又不準知道外頭有多少人。一著急,把後邊窗戶一踹,就逃竄去了。
山西雁徐良和著小義士艾虎來了半天的工夫,淨聽著芸生大爺到底怎樣,聽了半天,真是一點劣跡也沒有!外邊二個暗暗誇獎,也不枉這一拜之情。
這一叫早把小尼姑嚇得鑽入床底下去了。徐良、艾虎躥入屋中,先過來與大爺解了綁,攙起芸生,溜了一溜,自己覺著臉上有些個發燒。艾虎他們也顧不得行禮,先拿這個淫尼要緊。芸生也跟著躥將出來,當時沒有兵器,可巧旁邊立著一個頂門的杠子,芸生抄將起來,一直撲後邊。就見尼姑換短衣襟,同著兩個賊人,各持利刃撲奔前來。當時大家就撞成一處。徐良說:“這個尼姑,交給老兄弟了。這幾個交給我了。”艾虎點頭,闖將上去。艾虎暗道:“三哥真機靈!他不願和尼姑交手,叫我和尼姑交手。我盡管應著,我可不和尼姑交手。”隨答應著他,可就奔了碧目神鷹來了,白芸生手中拿了頂門杠,就奔了鐵頭狸子苗錫麟。苗錫麟擺手中刀就往下剁。芸生這根頂門杠,本來是沉,用平生的氣力往上一迎,隻聽見當啷一聲,把刀磕飛。往下一拍。叭嚓一聲,就結果了苗錫麟的性命。尼姑一急,衝著山西雁就是一鏢。徐良說:“哎喲,了不得了”沒打著,又說:“老西不白受出家人的東西,來而不往非為禮也”嗖的一聲,將她那隻鏢,照樣打回。把尼姑嚇了個膽裂魂飛,仗著躲閃得快當,若不然,也就叫自己的原鏢,結果了自己的性命。原來是尼姑打徐良,叫徐良接住,複又打將回來。尼姑就沒有心腸動手了,舉刀就剁,兩個人繞了兩三個彎,不提防教徐良的刀剁在她的刀下。嗆啷一聲,削為兩段,刀頭墜地,尼姑轉身就跑。徐良就追。越過房去,徐良跟著到後坡,往下一躥,墜落坑中。尼姑搬大石頭就砸,叭嚓一聲,砸了個腦漿迸裂。
要知端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