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小義士偷跑尋按院 勇金剛遭打找門人(1 / 2)

詩曰:

人欲天從竟不疑,莫言圓蓋便無私。

秦中久已烏頭白,卻是君王未備知。

且說艾虎歲數雖小,卻心性高傲,自己總要出乎其類地立功,聽見蔣四爺說:沈中元是甘媽的內侄,又是二徒弟。自己一算,他盜了大人,準上娃娃穀,我何不到娃娃穀看看。有定下姻親一節,白晝不好去,隻可等到晚間躥房越脊的進去。沈中元與大人若要在那裏,自己是全都認得,就下去拿沈中元,救大人。那就說不得什麼姻親不姻親了。主意拿好,可巧路走錯了,是嶽州府的大道。見著前麵樹林內有些人,自己也就進去看看。分開人到裏邊一看,是打把式的。地上放的全是假兵器,竹板刀,山檀木棍,算長家夥。二三十個人,全是二十多歲,都是身量高大,儀表魁梧。有練拳的,有砍刀的,連一個會的都沒有。小爺暗忖道:全是跟師媽學的。有意要進去,又想找大人要緊,轉頭便走。前麵有酒鋪兒,自己想著喝點去,外有花障兒,進去到裏麵,坐北向南。入屋內,靠西麵是長條兒的桌子,東邊有一個櫃,櫃上有酒壇子。過賣的過來問:“要酒哇”艾虎說:“要酒。”過賣說:“可是村白酒!(此酒就是如今的燒酒。)論壺。”艾爺說:“要十壺。”那人說:“一個人喝呀”艾虎說:“對!一個人。你賣酒還怕喝得多嗎”那人說:“不怕,越多越好,財神爺麼”說畢,取來四碟子菜,有熟雞子、豆腐幹,兩碟鹹菜。艾虎問:“還有什麼菜”那人說:“沒有。”又問:“有肉腥無有”回答:“無有。”小爺說:“沒肉不想喝了。”又聽後麵刀勺亂響,自己站起到後門往外一看,不覺大怒,坐下把過賣叫來,說:“我吃完了給錢不給”那人說:“焉有不給錢的道理”小爺說:“給錢不賣給我,什麼緣故”過賣說:“沒有什麼可賣的。”艾爺說:“你再說我要打你了。後麵刀勺亂響,我都看見了,你還說鬼話。”那人說:“你說後頭那個人呀!那可不敢賣。那是我們掌櫃的請客。”艾爺問:“你們掌櫃姓什麼”回答:“姓馬,叫馬龍,有個外號叫雙刀將。”艾虎問:“做買賣的又有外號,別是不法吧”過賣說:“不是。你隻管打聽打聽去,在附近的地方沒有不知道的。愛了事,勿論誰家有點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沒。上輩做官人,人管他稱馬大官人。”艾爺又問:“後麵做菜請誰”回答:“與人家道勞。”又問:“道什麼勞”回答:“與人打架來著。”又問:“有人欺壓他來著。”回答:“沒有。誰敢哪?打鬧的不是外人。”又問:“是誰”過賣說:“你太愛打聽事了。”艾虎說:“無非是閑談。”過賣說:“不如我細細地對你說了吧!南頭兒有個張家莊兒,有位張老員外大財主,人稱為張百萬。他有個兒子,叫張豹,外號人稱勇金剛。此人渾濁悶愣,他們是幹哥們。老員外臨死,把我們掌櫃的找了去了,說:‘我要死了,馬賢侄,全仗你照應他,不然早晚遇上事,就得給人家償命。’又把張爺叫過來說:‘我死後,這就是你的父母哥哥一般。他說什麼,可就得聽他說什麼,如同我說你一樣,我在地府也瞑目,縱死如生,不聽他的話,就是不孝。’說畢,叫張爺又給叩了回頭,將拐杖給了我們掌櫃的。員外死後,張爺鬧了幾回事,我們掌拒的出去就完了。惟有前日,他們村中兩口子打架,可巧遇上了他,打人家的爺們,那人說:‘我管我的女人呀!二太爺別管。’(他們本莊兒上全都稱呼他是二太爺。)他說:‘我不許男打女,好朋友男對男打。’人家說:‘這是我女人。’他說:‘不懂得,就是不準男打女。’我們掌櫃的,走到那裏看見,一聽是他無禮,一威喝他也就完了。這日他變了性情了,他說:‘你別管我,你姓馬,我姓張,你休來管我。’我們掌櫃的有了氣了,打了他一頓,由此絕交。昨天,有許多街坊出來了事,叫他與我們掌櫃叩個頭就完了。他也省悟過來了,今日見麵。我一句沒剩下,全說了,省得你刨底了。”艾爺笑了,此人渾得太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