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2)

自那日後,再沒見過盧月,元熙說冗興將她帶回宮去了,他說她沒有受傷,隻是受了刺激,一時還不大清醒。對於魏長奕的事,她的難過隻會更甚於我,我隻怕她從此陷進去,無法自拔。那天,盧月終究是沒有和梵期成親,冗興來了,帶走了盧月,又讓元熙把我和魏長奕帶走,讓我們離開東紈,再也不要出現。我不知道盧月現在究竟怎麼樣,也不知道梵期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不過,他和金正易還真是像。想再見盧月一麵,卻又害怕見她,我怕她成了我想象中的樣子。我真的很想好好守護她,可我越努力,她就傷得越重,我早該離她遠遠的,要是沒有遇見我,她一定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等到我能重新下床走路的時候,已是一個多月後。兩條腿傷得最重,好月攙著我在屋子裏走了兩圈,身上還是隱隱作痛,很是費力。我都成了這幅樣子,魏長奕他該有多······總是忍不住想他,又不敢細想。那樣高的城樓,又將我的重量附在身上,他那時候該有多痛!我知道自己的眼眶又紅了,努力忍著,卻還是給好月看到,她以為我腿疼,連忙扶我坐回去。剛重新回到床上,元熙回來了,現在隻剩我們三個人,買食物都是他去。好月見他回來,就自動退了出去。他走近,坐到我旁邊:“今天看起來好像沒那麼吃力。”“沒想到,現在走路也變成這麼困難的事。”“畢竟躺了這麼些天,慢慢來,不急。”“我知道。”“養了這麼些天,也不見你長肉,倒又瘦了些。”我摸了摸臉,笑著問他:“是嗎?”“我今天買了魚,讓好月給你燉湯喝。”我頓了頓:“我想盡快離開這兒。”“等你好了,我們就走。”我們如今住在離東紈不遠的村落,我知道冗興和梵期都不會再來找我們,但我真的一刻也不想多待。“魏,魏長奕他······”這個名字好像已經消失了好久,聽著自己的聲音,竟覺得有些不真切。連當初魏家來人的時候我也沒有見,都是元熙一個人打理。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魏府的仆人來的時候,說魏左師傷心過度,好幾天都沒好好吃飯,身子怕有些扛不住。魏左師說,魏長奕自幼在關山長大,也著實喜歡那裏,準備將他送回關山去。”“有沒有說羽官怎麼樣?”“聽說她還在常夏府,聽見這事,也······”魏長奕不好功名,卻十分得魏左師喜愛,又是最小的兒子,魏夫人最掛念的就是他,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定是悲痛欲絕。而羽官,她以後還會回魏府嗎?不知元熙怎麼找到這屋子的,住了這麼久,他一點都不擔心,我不能出去,隻知道這是個極其僻靜的地方,基本上聽不到什麼雜音。也許,以後我們會一直過這樣的生活,但這個地方絕對不是好的棲身之所。這屋子背靠青山,屋後有一片竹林,很是涼快。昨夜下了一場雨,從窗戶望出去,能看到房簷上的水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遠處一片青綠,再遠一些,還有寥寥炊煙,著實愜意。好月早不像在宮裏那般拘謹,卻仍是無微不至的服侍我,看著她忙進忙出準備飯菜,並不覺得是伺候主子那般,我也更安心一些。元熙坐在桌案旁,還在縫他的中衣,看他嫻熟的動作,當真是賢惠。他本是埋著頭一心縫補衣服,我坐在窗台下,屋子裏安靜極了,卻突然聽他說:“你這樣看我,莫不是也有衣服要補。”我一愣:“沒,沒有。”他卻一笑:“我的手藝不如好月,不過在你麵前還是有炫技的餘地。”我嘟了一下嘴,也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會女工的。“你的手藝也快趕上好月了。”“行軍打仗的時候,軍中可沒有專門做這些事的人,都得自己動手,到底在軍營待了這麼些年,練了一身好手藝。”是啊,他以前是領兵打仗的,如今雖也常打打殺殺的,與往昔卻全然不同。“你在軍營的時候,跟永征最好吧?”他竟笑出聲:“他呀,怕是軍中唯一一個不會做這些事的人。每次出行,都是母親為他準備衣物,在外的時候,也都是我給他縫補衣服,他全然享受其中,便更懶得學了。”“你們的關係那樣親密,軍中就沒人說什麼?”他抬頭看我,應是聽出了我的意思,說:“旁人說什麼我也管不了,又不能攆了他。”“以前,你們大概都是形影不離的,如今卻不知他的下落,他和良衣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他也停下手中的事:“想來,他們應該也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或許成了婚。你放心,永征是會疼人的,他們會好好的。”那時送他們走,我也想過他們醒來後會是什麼反應,難過是肯定的。不過,好在當時還是狠下心來,才讓他們不再被我們牽連,如果我能一直這麼決絕,或許,現在會有一些不一樣。天黑得很早,晚飯過後,就又下起雨來。山裏的夜間極冷,好月收拾完畢,同我一起早早躺到床上,平日裏不覺得,靠著她近了,才發覺她很瘦,比起在宮裏的時候,瘦了一大圈。突然覺得自己很是對不住她,她每天要照顧我,要做許多事,我卻什麼都幫不了她,於她,於良衣,總是我虧欠了她們。她本是平躺著,大概睡不著,側身對著我:“公主,我今天聽見你和大將軍說到良衣了。”“嗯。”默默點頭:“這麼久沒有她的消息,也不知她過得好不好。”“有永征將軍陪著她,應該不會有事。”屋子裏很暗,不過還是能依稀看到她的眸子,我知道,她定是想念良衣了。“你很想她吧?”她也點頭:“是呀,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她脾氣好,總是為別人著想,什麼事都讓著我。她對我那麼好,我卻什麼都沒為她做過,最後隻匆匆分別,日後怕是也見不到了。”“是,她確實善解人意,性子好。你也別這樣想,她待你好,也不是圖你回報什麼,你視她如親姐妹,她也是一樣的。說起來,要不是因為我,你們也不用離宮,良衣她說不定也早已同永征成婚了。”“公主,沒有你,隻怕他們到現在都不會互表心意,更別說成婚了。你總是覺著連累了我們,對不住我們,其實,世間萬物都是有因才有果,談不上對不對得住,況且,我們一直在你身邊,從未覺得委屈。哪怕是現在這樣的生活,也是我心甘情願,樂意接受的。”原本的那個公主對她們真是極好,可我什麼都沒付出,就讓她們跟著我吃了這樣多的苦,叫我如何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