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熟睡的人,嘴角止不住上揚,心裏有一絲竊喜。也不知怎的,就鬼迷了心竅似的,一大早潛進了元熙房裏,想看看他在做什麼。天還沒徹底亮,這時候除了睡覺還能做什麼呢,真是覺得自己有幾分可笑,可就是忍不住好奇,他的睡相我是見過的,比起白天時的不苟言笑,熟睡的樣子有幾分平和。本是取了凳子過來坐在他床邊,靜靜看了一會兒,不由又往前靠些。他要是這時候忽然醒過來,就能看到眼前坐著這麼個大活人,應該會嚇一跳吧!正在臆想陰謀得逞,不料左臂上突然一緊,被一股力量扯過去,身體就直接壓到他身上,未來得及呼叫,他已抱著我旋轉一圈將我放到床榻內側。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已醒了,想必不是才醒過來,那剛剛我的樣子豈不是全被他盡收眼底?一時難為情。想起身,他卻伸手將我的頭按在他的胸口:“不急,離天亮還早。”“我,我······你······”“兩天了,我這才好好睡一覺,別動。”仰頭看他的臉,這兩天為我擔心了嗎?索性不再掙紮,就將頭抵在他身上,閉上眼。“怎麼醒這麼早?”他的聲音很輕。“離宮這幾月,我們還從未分開過這麼久,我想······我大概是想你了。”感覺他微微一震,睜開眼埋頭看我:“讓你心裏有個念想,就不怕你一去不返了。”說著,又閉上眼,箍著我的手臂微微加重力道。“明明醒了,幹嘛不叫我?”聲音聽著像是嬌嗔。他笑出聲:“想看看你要看到什麼時候啊。下次若想多看會兒,大可夜裏就過來,像這樣一起躺著,看得也仔細些,也不會累著。”“你······”誰說我想看你了?“不然,下次我過去你那兒?不行,好月在呢。”“······”午後,我和元熙同魏長奕一起商量行程,梵期護送我們從東紈出海,比起之前繞去南嶽,這樣自然更加安全,況且梵期又做出承諾會讓我們安全出海,如此倒也省心。路線製定完畢,魏長奕才說:“盧月說,我們最好就這兩日動身。”我聽著這話不由一驚,看向他:“這麼快?她昨天怎麼沒跟我說,突然走得這麼急,那我得去同她道別!”等我說完,他才看看元熙,又看向我:“最好,我們不要再去行宮,昨日就算是道別過了,若是真要再見,不過徒添傷感罷了,這也是她的意思。”元熙也開口:“東紈畢竟不是久留之地,我們確實該盡早出發,以防別的變數。”“可是······”我也知道待在這裏不是長久之計,但,至少該說聲再見。最終,大家還是定下了明天一早出發。我站在閣樓上,望著行宮方向,我們才重聚就又要分開,盧月,我們會不會就此別過,永不再見了?第二天一早出發,梵期派來的人跟我們一起,他們要帶我們去沛臨,從那兒出海。沒能和盧月告別,我始終不能釋懷,坐在馬車裏悶不做聲,出發已近兩個時辰,連水也沒喝一口。忽然,馬車外遞進來一個信封,接著聽到魏長奕的聲音:“這是盧月托我給你的,她本說一定要等你離開東紈後才能給你,現在距沛臨不過十餘裏,馬上就要出海,想來我也不算違約。”接過信,想也沒想就打開了,果然是盧月的筆跡。湘兒希望你讀這封信的時候,已安然離開東紈。此次你一走,我們怕就是永別了,實在不忍同你訣別,你看著這些話,權當是我在說再見吧。你我初次見麵算不得出彩,最終卻成為摯友,如此緣分實在難得。如同我說的,在古紮的那段日子,是我有生以來最自由快樂的時光,雖不全是因為你,但遇見你絕對是我最幸運的事,真的很謝謝你,自然,我知道我們之間不必多說這些。寫這封信,是因為我覺得我們再不會見了,湘兒,不要再回來,就算以後古紮不再對你有威脅,也不要回來,既然選擇離開,不如就走得瀟灑些。你我同是在宮裏長大,我知道你與我不同,可皇宮就是皇宮,那高牆圍住的不止是人,還有你的心。古紮雖與東紈不同,但皇宮本身就是牢籠,不要讓它困住你。不再見你,是因為我怕再見你會讓我跟你一起走,這一次我一定會說好。我雖身在東紈,卻十分掛記你的安危,好在,如今你的身邊已有了可以相守一生的人,兩個人,天涯海角,哪怕清苦,也好過困在宮裏百倍。感情的事,可遇不可求,你遇到了對的人,已是幸運至極,要珍惜。我知你是率性之人,你的愛憎分明,既然離開,不論愛恨,都放下吧。湘兒,別忘了我,我時常想起我們一起的時候,你的麵容,你的笑,都很鮮活,你要保留你的快樂,我也會好好珍藏。不要擔心,也不必掛念,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你也要照顧好你自己。話已至此,千言萬語已不可言喻,隻盼你能安然度過一生。月讀完信,很想大哭一場,可我不該悲傷,她應該也不希望我這樣。這一封信,字字關切,又透著無盡悲淒,讓人動容,而我,實在不能忽視寫信之人的心境究竟如何。雖覺得自己衝動,卻還是掀開簾子,元熙見我如今,有些疑惑:“怎麼了?”眼看著前方就是沛臨,一時沒有出聲,良久,還是抬頭看向他:“我想······回去找盧月。”似是聽到魏長奕歎了一口氣,元熙低頭尋思,正要開口,他身旁梵期的人說道:“前方已是沛臨,殿下已命人在海口備好船隻,不出半個時辰,公主殿下便能離開東紈了。”聽他這樣說,心裏更加急:“我想回去一趟。”那人麵露難色:“小人奉殿下之命護送公主離開,還請公主體諒,不要為難小人,若無要事,還是繼續趕路要緊。”“你們二皇子在哪兒?我跟他說。”“護送公主離開,是我們殿下的一番好意,還請公主繼續前行。”聽他這樣說,才隱隱覺察不對,梵期的確讓人送我們離開,也沒有為難我們,卻堅持不讓我們回去。越是這樣,我心裏越是不放心,隻聽到元熙對他說:“可否稟告你們殿下一聲,我們確有要事,需得回去一趟。”那人沉默了一會兒:“殿下今日大婚,恐怕無暇見你們。”我先前從沒聽過梵期要成婚,問他:“他今日成婚!和誰?”“將離公主。”搜索複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