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憑史料而知,在燦如星鬥的曆史英雄譜係裏,劉琨算是一個“異類”,能領兵打仗,還舞得幾套劍術,吹得一響好口哨,寫得幾筆詩歌,他的脊背上不僅不刻有“精忠報國”,還是個曾經聲色犬馬的“問題青年”,這人很有逗兒,很好玩兒。惟其不“高大全”,才是一個真實生活過的人,一個多側麵的人。曾經的閑談中,華芳國先生說過,他筆下的劉琨有“缺點”,如果對這“缺點”的揭短到位,這部作品就不會是平麵的寫人,單線條敘事,而是多角度的透視。所以我打趣說:西施之美,三分美在害胃病時顰起眉梢,多了自然的生動;人們喜歡《紅樓夢》裏的史湘雲,她的說話“咬舌兒”,把二哥哥叫成“愛哥哥”,俏皮的可愛。
作家的筆是他自己的,或混聲在主旋律,或獨吟以野草閑花,都是人間風景,不可以厚此薄彼。竊以為,在相對貧瘠的無極文學園地裏,《聞雞起舞》以其篇幅字數,若可比喻為葉瓣碩大,應該是一朵牡丹;華芳國先生的創作,是一種使命的擔當,這使命是鄉情之所係,責任之所迫,是義不容辭,比之為稿費而碼字,是難能可貴的高尚。相形之下,以賣弄才情而在報屁股上淺吟低唱,舞弄花拳繡腿的我,雖然常以“我的筆,憑著興趣塗抹,不由你管”而自得,終歸顯得小器。瀏覽博客才知道,還有研究劉琨的老鄉不少,其有理有據的求證,看來很下了些功夫,挖掘的方位不一,卻各呈深廣,這些文字若散失了,則十分可惜;自珍在抽屜,莫若財富共享。我願意同“你也說聊齋,我也說聊齋”一樣,來個你也說劉琨,我也說劉琨,還可以說說甄氏家族,劉禹錫,高克謙……以不同的筆調揮寫,從不同的側麵開掘,抬杠是好事,多聲部合唱,才可能蔚成一道文化景觀,象趙子龍的正定,象魏征的晉州。若真如此,無極的文運昌盛有望,華芳國先生的《聞雞起舞》,或可當成一曲集結號。
一如《三國演義》不是《三國誌》,《水滸》不是《宣和遺事》,華芳國先生的《聞雞起舞》是小說,不是《劉琨年表》,也不是《劉琨傳》,自然離不開合理想象的虛構,惟其在史實基礎上的虛構,如同餄餎碗裏添油加醋,卻不失蕎麥的清香,才使得人物豐滿,才稱其為創作。無極文人不多,寫小說的行家更少,在這方小天地裏,華芳國先生算是“大腕”,在我看來,這部書應該是他著作中最有份量的一部,其份量在於,是無極曆史小說創作的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是對無極文化(不隻是文學)事業的最新貢獻,最起碼,能把那聞雞起舞的碑廊,輝映出光彩;城隍廟裏那座孤零零的漢白玉石碑,也不再身隻影單。
曾經借用“蹭酒”,對華芳國新著的問世,表達了祝賀。宴席間雖口沫橫飛地胡侃,話猶未盡,遂敲打下如上文字。作為貪饞酒杯和嗜好文字的“酒鬼”兼“文鬼”,我願意把《聞雞起舞》看成一壇家鄉的“棗木杠兒”,華芳國先生苦苦炮製,可以稱作“十年陳釀”,這酒應該不賴,是清香型還是濃香、醬香,待我斜偎藤椅,泡一杯碧螺春,然後打開封麵,慢慢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