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再答:“聽徐大人說你是刺史大人。”
劉琨似乎有些失望,與令狐盛徐潤一起飲酒。令狐盛瞧出他對此歌女有些異樣,勸說:“聽說夫人不日即將來晉,大人為何癡情一風月女子呢?”
劉琨不悅地道:“這位姑娘與我的一個故人頗有些像,何謂癡情啊。”
令狐盛見他強辯,就說:“大人如果喜歡,不如將她接到府上,什麼故人不故人的。”
男人飲酒,談天說地。女人助興,邊歌邊舞。劉琨的眼睛總也離不開紅袖。石若蘭的失蹤成了他永遠的痛。石祟曾對自己有救命之恩,若蘭又那麼可心。她到底還活在這個世上嗎?
紅袖長袖飄灑,綽約多姿,唱道:“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翩翩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張弦代語兮,欲訴衷腸。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原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徐潤聽著聽著,忍不住去撫琴,琴聲歌聲,將劉琨帶進了縹緲的愛情天國,沒有戰亂,沒有周禮,靈魂隨著透明的空氣翔飛。他太熟悉這首民歌了,當年和二十四友一起時,他還朗誦過,當時小若蘭才十三歲,就站在一旁,過後天真地問:“叔叔,這首歌說什麼呢?”他答:“這首歌叫鳳求凰,是古代的男子向女子表達愛慕的歌謠。”小若蘭又問:“什麼是愛慕呢?”他答:“你長大以後就知道了。”
劉琨陷入往昔的回憶中,又有歌聲飄落到耳邊: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這是表現司馬相如向卓文君求愛的詩歌。劉琨最喜愛這首詩,他還給石若蘭講過卓文君的詩: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竹竿何嫋嫋,魚尾何蓰蓰。男兒重義氣,何用錢刀為?此時由紅袖吟唱出來,再配以徐潤的彈奏,著實把人的情感催化到極點,濃不可言。而劉琨心裏想的何止是歌聲呢,還有石若蘭“越石哥、越石哥”的呼喊。
劉琨在歌舞聲中大醉,眼前的紅袖早已變成為石若蘭,他搖搖晃晃地端著杯子遞給紅袖,嘴裏喊著:“若蘭,若蘭。你別走,我對不住你。來,我向你賠罪……”
紅袖一邊躲閃,一邊說:“劉大人,你醉了,我們扶你進房休息吧。”
劉琨杯中的酒灑落了大半,竟說:“我沒醉,杜康都千杯不醉,汾酒更不醉人。若蘭,我們好不容易重逢了,你再不要亂跑了,跑丟了哥哥我生氣。”
麵對一個真實的劉琨,紅袖已不能自持,眼圈紅紅地道:“哥,我不跑了,我永遠跟隨你行麼。”
劉琨說:“行,有啥不行的,你還記得你送哥哥的古琴嗎,哥一直帶在身上。觸物思人,哥每當想起你孤孤單單的一個人闖,就難受的不行,走,跟哥回家去,咱有家。”
徐潤等人都不知所以地看著劉琨拉住紅袖的手,去了他的寢室。
劉琨剛進房間,眼皮睜也睜不開了,往床上一躺,呼呼地睡去。
紅袖擦擦眼角的淚花,悵然若失地走了出去。
桃花從偏房裏聞訊過來,守在劉琨身旁,將濕毛巾敷在他額頭上,對著令狐盛埋怨說:“大人從沒喝成這樣子的啊。”
令狐盛道:“全是徐潤的錯,近墨者黑,我看非讓他把大人影響壞了不可。”
外邊,徐潤送了紅袖她們一程。他納悶地問:“紅袖姑娘,我們大人好像跟你似曾相識啊。他口口聲聲地喊你什麼若蘭,這是怎麼回事?”
紅袖冷冷地道:“我能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徐潤道:“哎,我看我們大人不像是輕佻之舉。”
紅袖道:“那還不怪你們大人是個風流才子,到處留情,認錯了人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