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皇阿瑪!”福臨立刻眉開眼笑,規規矩矩地給皇太極磕頭謝恩,然後徑直走到了禦座前,站著不動了。
“這孩子,莫非……”皇太極一眼瞥見搭在禦座前的龍袍,那是自己剛剛脫下來的,難道這孩子想要龍袍?天神,我皇太極有了繼承人了,由小看大,將來這孩子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
皇太極麵露喜色,靜靜地等著福臨開口。“皇阿瑪,我要的是跟這龍袍一個顏色的黃馬褂,就像索尼大人身上穿的那樣。”
“為什麼?你身上穿的不是比黃馬褂還漂亮嗎?繡金團龍的黃緞子,不比沒有花紋和彩繡的黃馬褂更好嗎?”
“但這是我應得的獎賞呀,您不是說了在打獵時射得鹿的便賞穿黃馬褂嗎?再說,我見您身邊的那些內大臣和侍衛都穿著黃馬褂,他們整日都不離您的左右,我穿上了黃馬褂以後,也可以整日呆在您的身邊了。”
“噢……原來是這麼回事,哈哈哈!”皇太極樂得胡子直抖,兩眼放光,大聲喊著:“來人,傳朕的旨意,給九阿哥賞穿黃馬褂!”
內侍太監尖著嗓子答應著:“嗻!”但因事出倉促,這行營裏哪來適合小孩子穿的黃馬褂?無奈之中,皇太極笑嗬嗬地取過自己的龍袍,將小福臨裹住,一把抱在了懷裏。
前線上捷報連連,皇太極樂不可支,雖然久病纏身,想到中原大地就要成為大清的土地,顯然已經坐不住了。
高興之餘,皇太極決定在禦花園裏宴請眾位大臣,賞賜眾將士,無論是妃嬪還是親王,大家沉浸在一片歡聲笑語之中,就在這樣的氛圍中,多爾袞與莊妃互生情愫,如一股暖流在各自的胸前流過。
之前,永福宮永遠是冷冷清清,因為皇太極早已將莊妃拋到了腦後,但是今天,永福宮裏燈火通明,喜氣洋洋。平日裏冷清慣了的,一下子紅燈高懸,四麵掛滿了錦繡簾幃,滿地鋪著又軟又厚的繡毯。一走進屋子,真是溫柔香豔,鬧得老眼昏花的皇太極更加眼花繚亂。
兩人纏綿片刻之後,各自進入了夢鄉。但是兩個人各懷心事,久久不能入眠。大玉兒隻要一想到多爾袞,心就開始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對於他的英俊外表,久久不忘。
而皇太極則是為了洪承疇發愁……
因為洪承疇是一個好色之徒,但是一般的女子又不入其法眼,所以皇太極想要莊妃前去勸說洪承疇。
皇太極似笑非笑地盯著莊妃,看得莊妃渾身不自在。“皇上,您是不是心裏有什麼想法?這件事情臣妾難道能幫上什麼忙嗎?”
“當然!”皇太極一拍巴掌:“隻要你莊妃親自出馬,一準馬到成功!”
莊妃已經明白了幾分。皇上如此急不可耐,說明他的確牽掛著洪承疇,而她莊妃如果能勸降洪承疇,一來了卻了皇太極的一樁心事,二來也可以顯示出自己的能耐,以後有什麼事兒也好開口求皇上了,這難道不是一件兩全其美的好事嗎?可是,若她單獨去會那洪承疇,這事傳了出去可不太好呀!
莊妃輕輕歎了口氣,轉身看看窗外,天已經快亮了。男人的心,別樣摸不透,隻有這一層上,莊妃是明白的。男人的氣量大,固然不錯,卻就是論到奪愛,不能容忍,因為這不但關乎妒意,還有麵子在內,更何況他是一位天子?唉,事已如此,後悔也是沒用的了,索性牙一咬,去會一會那個不知好歹的洪承疇吧。
莊妃坐到了桌子前,從容地對鏡梳妝,她的臉上又現出了那種嫵媚的笑容。
莊妃在心裏嘀咕著,用眼神示意烏蘭守在外室,自己一挑門簾閃身走進了洪承疇的睡房。
莊妃的美豔令洪承疇迷戀,莊妃的善辯更令洪承疇臣服,可以說這次莊妃成功完成了皇太極交予她的任務。
崇政殿裏,清太宗皇太極正在臨朝議政。
固山額真墨爾根、李國翰、佟圖賴、祖澤潤,梅勒章京祖可法、張存仁以及“三順王”恭順王孔有德、懷順王耿仲明、智順王尚可喜正一起向太宗奏言:
“……今天意歸於皇上,大統攸屬,錦州、鬆山、杏山、塔山,一時俱為我有,明國人心動搖,燕京震駭。唯當因天時,順人事,大兵前行,炮火繼後,直抵燕京而攻破之,是皇上萬世鴻基自此而定,四方貢篚,自此而輸,上下無不同享其利矣。倘遷延時日,竊慮天時不可長待,機會不可坐失!臣等以為不如率大軍直取燕京,控扼山海(關),大業克成,而我兵兵饒裕,不待言矣。”
“爾等建議我八旗兵直取燕京,朕以為不可。”皇太極說著。
“取燕京如伐大樹,須先從兩旁斫削,則大樹自仆,朕今不取關外四城,豈能即克山海(關)?今明國精兵已盡,國勢已衰,我兵力日強,若四圍縱略,從此燕京可得矣。”
範文程深知皇太極以砍大樹做比喻來表明他徐圖漸進的戰略思想,身為漢人,他也和眾漢官們的心情一樣,思念故土,渴望早日打回老家去,可是,一口吃不成個胖子呀。於是範文程上奏道:“微臣明白皇上的用兵之道,要等待時機成熟方可進兵關內。那明朝如百足之蟲,雖死而不僵,而上天給予我清朝的兵力實在有限,如果此時貿然進兵關內,即使稍有損失,我朝如何能受得了?我們有些漢官思鄉心切,動不動就張口說航海山東或取山海關,其實他們有些人並不諳熟用兵之道。微臣以為皇上的旨意已經很明確了,那就是我們一方麵繼續出兵騷擾明朝,另一方麵積極準備進兵關內,隻待時機成熟,我軍便可馬到成功,問鼎中原。”
“範先生所言極是!眾愛卿還有什麼想法嗎?”
眾人麵麵相覷,連連搖頭。範文程和皇太極一上一下一唱一和地表明了態度,其他人還能再說什麼呢?
“範先生,依照你的看法,那洪承疇究竟會不會歸順我大清啊?”由此可見,這是皇太極的一塊心病啊。
“皇上請不要擔心,根據微臣近幾日來察言觀色,洪承疇雖然口口聲聲發誓絕不投降並且用性命相博,但是微臣認為這件事依然有轉圜的餘地。”
“噢?快說來聽聽。”皇太極醒來沒有見到莊妃的身影,就知道她已經去了三官廟,但是現在已經是日上三竿,為什麼還是遲遲沒有消息呢?莊妃與洪承疇不會已經……這麼一想,皇太極越來越感到坐立不安了,他此刻有些後悔讓莊妃獨自一人前去撫慰洪承疇了。唉,不管結果怎樣,這件事都有礙於大清國的尊嚴,若是春光外露,這讓他這堂堂的一國之君可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