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都忘不了那個女孩的眼淚,那些淚這輩子大概都會留在我的心裏,永遠的紀念和傷痕。
她很小的時候我就見過她,一雙象小鹿一樣膽怯濕潤烏黑的眼睛,她看著笑寒的時候,你會知道這個世界真的有種情感叫溫柔,能象流水一樣緩緩地流進人的肺腑裏。
幾次回去機緣巧合都能遇到她,眼看著她象豆苗一樣一點點長大,漸漸靜美如花。
望著她那麼純淨燦爛的笑臉,我終於發現沉重的生活外竟然還有另一番天地,春鳥是笙歌,春花是粉黛。
我的弟弟是個太善良,心思太重,身上負累也太重的人,我希望他那對母親和小雲盲目的沉甸甸的愛不要傷害到那個無辜的女孩,我希望他們能擺脫我那個陰暗的家庭的負累,最終能夠幸福。
那樣一個月涼如水的夜晚,我想起聰慧的,對生活充滿熱情的早逝的父親,又看到母親現在的處境,以及笑寒的掙紮,我心裏萬分難過,站在月下徐徐吹笛,那管笛是以前父親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保存至今,留著也算是一個念想吧。
吹著吹著那女孩突然從月光和柳樹的光影下悄悄地走過來,依偎著我的背,絮絮叨叨地訴說著對笑寒的情感,我驚訝,尷尬,又不好回頭,隻好沉默著任她在低低地訴說。
驀然間她的膽量又溜走,羞怯起來,她急匆匆慌張地一頭邁進黑暗裏,跑著離開,腳步輕盈的像個精靈,我來不及也不好再說什麼。
隻能把這一切當作一個珍貴的秘密,永遠地藏在我的心裏。
其實她對笑寒的愛,笑寒百倍甚她,但是再濃烈也隻能當作清風明月,夢境裏的幻想。
我那可憐的毫無自信的弟弟,自己認為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從來不敢過多奢望什麼。
後來的幾年,發生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一言難盡,林富貴離奇死亡後不久,
小雲就和笑寒接了婚,生下朝陽。那個女孩被大家徹底撇棄在生活之外,沒有人再提起她的名字,就好像她從來沒存在過一樣。但是大家都象是在夢遊,活在痛苦裏,尤其是我的母親,她的眼睛內疚,痛苦,傷心,一天甚似一日,我想曾經一定有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過了,結果在打擊心裏留下永不磨滅的傷痕,大家都過得不容易。
笑寒出差喝醉酒時,賴在我那裏喃喃自語,痛徹心扉地喊著她的名字。
我弟弟外表剛強,其實是個很軟弱的人。我決定要幫幫助他,但是又不知道從哪裏下手。
五年前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去,母親和我講了一個並不和麗的不堪故事,故事裏有血腥,欺騙,報複,和惡意陷害還有痛苦,懺悔,和盲目的愛。
我的心簡直沉到了湖底,怎樣瘋狂的世界?怎樣瘋狂的人心?
於是我決定日子不能這樣一天天下去,另外我也想給自己一個機會或者是一個了結。
同時回頭再看看我的繼妹小雲,這些年變化特別大,她慘淡陰暗的眼神,始終閃爍不定,不敢對上我的眼睛,
平時更是鬱鬱寡歡,臉上幾乎看不到任何笑容,生活的重擔曾經徹底地改變了一個人,天真善良的女孩子能變成一個充滿仇恨,嫉妒的魔鬼。
我敢斷定,她做的這些虧心事,原來也讓她終日心神不寧,神思恍惚。
但是這一切我也不能和笑寒說,如果他發現他當年的犧牲原來是個天大的笑話和成了傷害他最愛的那個人的利劍,他會不會瘋掉?
可能是笑寒背負重擔太長時間,他漸漸已經習慣。
看到朝陽稚嫩的小臉和幹淨的眼神,孩子是無辜的,我不能傷害到他,否則又是個錯誤。
我決定以我自己的方式來解開這個死結。
五年前我試著和小雲單獨談了一次,這五年來,她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笑寒沒有碰過她一次,婚姻名存實亡,她也漸漸絕望,終於答應放手。
笑寒喜出望外,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畏畏縮縮,不願意去找淼淼。
後來我回國後選擇了和淼淼父親一個係統的單位,再想辦法慢慢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