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三個月過去了,小狐日日在樹林中遊蕩,以前隻顧練功,從沒覺得花是那樣香,風是那樣暖,一切都不同了,仿佛是新生的小孩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這一天她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樹林的邊緣。
前邊一條小溪,溪水淙淙。怎麼走到這裏呢?小狐看著溪水,那裏是森林臨界,轉過去就可以走出山林了。這裏是湖神爺爺一再告誡不許來的地方啊。想轉身走回去,卻聽到溪水叮叮咚咚的好像在唱歌一樣啊,就玩一會好了,隻一會。小狐對自己說。
溪水清澈的可以看到底下的細沙,一尾尾的五彩小魚歡快的遊來遊去。湖水中倒映出小狐的俏顏,一雙眼睛就像遠星一樣閃亮,自己都要看得癡了。掬起一捧水,放到嘴邊,卻聞得水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四下裏一看發覺溪邊的草地上有一片一片的血跡,斑斑駁駁的一直滴到草叢深處。拔開草走進去,一個年紀輕輕的男子俯臥在草叢間,氣息全無,身下的血把草都染紅了。
小狐驚慌起來,這是她第一次麵對山林外的人,而且還是一個陌生的生死未仆的人。
怎麼辦呢?大著膽子拍了拍男子的背,卻沒有任何反應。
小狐將男子扶坐了起來,發覺得他身上的傷口大大小小的不下幾十處,有些傷口都深達數寸,一碰之下鮮血咕咕的向外流出,將小狐的手都染紅了。
扶危救困是修行的根本,這是湖神爺爺說過的啊。沒有辦法,隻得將這個人帶走了。半拖半拽的扶起來,還真是重啊。不過他長的真好看。
小狐細細的端詳著躺在床上的陌生男子,雖然臉色蒼白但掩不住一股英氣,直直的鼻梁抿緊的嘴,衣服很多地方都破了,他好像有很重的心事,在昏迷中也是眉頭緊蹙。小狐不自禁的伸出手去輕撫他的眉,卻不料這個男子一下子張開的眼。
火,全都是火。
天空被火光映的通紅,熱浪一陣陣的直逼著臉撲來,烤得景軒透不過氣。媽媽和父親都不見了,滿院的人都在倉皇奔走,到處是哭喊聲,一夥包著頭巾渾身黑衣的人舉著明晃晃的刀,在半夜時分衝進了府裏,見人就殺。
突然一雙滿布老繭的大手拉起了景軒,把景軒拽起來兩人躲到了假山的中洞裏,那隻大手隨後輕輕的按在了景軒的嘴上,不讓他發出聲音。
腳步聲越來嘈雜,假山外麵的黑衣人越來越多,景軒聽到父親的喘息由遠而近,一個踉蹌跌倒。黑衣人中一個身形魁梧的高高的舉起了一把刀,露出的眼睛裏閃著獰光,對著父親直劈了下去……
血霧升騰間,分明看到那人手臂上的紅色紋身,一隻張牙舞爪的長著雙翼的老虎……
“不!!”景軒大叫著醒來。隻覺渾身巨痛。額頭滿是冷汗。
卻發現一個俏生生的姑娘正站麵前,白衣勝雪,一雙眸子在陽光的映射下競發出一絲微碧的光澤,精靈閃動。
“這是哪裏?”
“你昏倒在草叢裏,我帶你回來的。”女子的語音清甜“你做噩夢了嗎?”她似笑非笑的看著景軒,景軒隻覺心中一蕩。
慌忙間抬手拭了拭頭上的汗珠,五歲時家裏遭逢巨變父母家人一夜之間被害,幸得一忠心的老仆拚死相救才逃出生天,二十幾年間遍尋仇人不見,每每夢中重現舊時情景都使他心膽俱寒。
“還沒請教姑娘怎麼稱呼?”
“名字嗎?我可沒有,這個很重要嗎?”
景軒一愣,隨即釋然,看著他棲身的小屋非常簡陋這個姑娘也是無依無靠的可憐人啊。
小狐一下驚了,怎麼從沒想過呢?原來做人都是要有名字的啊。可是沒有怎麼辦?兩隻白玉似的手擰來擰去,真不知怎麼辦了。
景軒看著她不住的皎著手,心中又是一蕩,真是可愛的小姑娘。
“我叫你可嫣吧!可愛是品性,嫣是顏色,像你嬌羞的臉。”
“可嫣,可嫣!”低頭想了想禁不住的歡喜“這個真的是我的名字了嗎?我也有名字了!”
景軒也笑起來。流浪江湖這麼久,這樣的姑娘突然讓他覺得安心,身上的傷口也不那麼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