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還是一如平常,各色各樣的人,睡覺的睡覺,吃飯的吃飯,天色慢慢變黑,外麵的雨依舊沒有停過,王統領王鐵川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杜月笙的臉,真他媽的倒黴,平常不出事,偏偏這位主一來就出事,這回可不好收拾了。所有人都緊張著,生怕杜月笙拿著槍把他們全部殺了。兩個小時後金醫生推開門走出來,杜月笙立馬上前問,怎麼樣?金醫生拿下口罩淡淡微笑著,沒事的,杜先生,那顆子彈打在那位小姐的後背上,並沒有傷到要害,所以沒有生命危險!杜月笙聽完後拍了拍金醫生的肩,表示感謝。隨後便朝包廂走去,側躺在床上的陸小春昏迷不醒,臉上冒著微汗,嘴裏喃喃自語,不知在說些什麼,杜月笙站在床邊臉色非常不好,這時金醫生走進來,杜先生,這位小姐正在發燒中,燒退了就能醒了。杜月笙轉過身來,你確定她沒事嗎?看她的樣子非常不好!金醫生搖了搖頭,用著很不標準的中文說,no,你放心,她沒事的,發燒是正常的,好好照顧這位小姐,不要讓傷口感染了,每天都要喝藥,直到她的傷口愈合為止。杜月笙看著老外把話說完點了點頭,謝謝。金醫生說完後就走出了車廂,王鐵川急忙湊過去攔住老外,裏麵什麼情況?金醫生轉了轉眼珠,你是指什麼?王鐵川不耐煩的說,我說那位中槍的姑娘啊!金醫生點了點頭,噢,那位小姐沒有生命危險。王副官才放鬆一口氣,對著手下嚴肅的說道,給老子立刻去查,今天是誰惹得事兒!手下的頭兒低著頭大喊,是!你們跟我過來,走!王鐵川走進包廂,笑嘻嘻的對著杜月笙,嘿嘿,杜先生,今天的事實在是屬下的失職,殺手那裏我們一定會盡快給您一個交代,希望您原諒!此時的杜月笙隻想讓陸小春安靜的休息,於是擺了擺手示意王鐵川出去,王鐵川彎著腰道了聲是,輕輕地走了出去,杜月笙望著窗外,此次河南之行被追殺一定與黃金榮公館脫不了關係,早在河南他就察覺到被人跟蹤,起初以為隻是黃金榮派人跟蹤他罷了,沒想到竟敢對他下殺心,想著拳頭不由自主的捏緊,心中的氣焰也徐徐升起。陸小春由於長時間側躺著便翻了個身平躺,因為背上有傷這個動作使她壓到了傷口,呃,發出幾聲痛苦的呻吟,杜月笙聽到床上的人有了反應便馬上走到床邊,看她翻身把傷口壓到了,他馬上輕輕將陸小春翻過來讓她背朝上,時不時幫她擦擦汗,他開始以為這個女人是誰派來的殺手,可後來突然的刺殺,令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小女人竟然想都不想的替他擋在槍口前,第一次碰到這麼傻的人,如若這一槍打在腦袋上那麼……看著陸小春的臉,杜月笙不禁笑了笑,他不得不承認他杜月笙對眼前這個女人非常好奇,她奮不顧身替他擋槍確實打動了他的心,在他這人生的三十四年中,他見過許多的女人,也有過許多個女人,但是這是第一個讓他有這種心動的感覺,感覺心裏多了些什麼東西,說又說不上來。想到這裏杜月笙的嘴角微微上揚,此時什麼都是美好的。第二天清早陸小春醒了,她感到渾身無力,意識到原來自己還沒死,好不容易從床上起來感覺背後疼的厲害,才想起來發生的事情,陸小春看著空無一人的包廂,窗邊的桌子上還放著一杯還在冒著熱氣的茶,正想下床門被推開,杜月笙走了進來,兩人對視一望,杜月笙看陸小春醒了心裏也舒了口氣,但還是裝作無所謂似得說,你醒了。陸小春看著他,我怎麼在這裏,杜月笙拿起一份報紙徑直走到窗戶邊坐下,假裝漠不關心的喝著茶看著報紙,你受傷了,所以自然就在這裏。陸小春看著眼前的男人,雖然長的很是人模人樣,但是這種過於冷淡讓她覺得很是寒心。畢竟自己是為了他受的傷,想著陸小春心裏有點不舒服,也不知道還有多久才到上海,況且現在自己又受了這麼重的傷,身上又沒有什麼錢,要是去了上海找不到采薇兒那該怎麼辦……杜月笙發現床上女人沒了動靜,便轉過臉看陸小春,她一手捂著肩膀,一手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麼想的那麼出神,那淩亂的長發呆滯的表情好看的五官此時襯托的她更加楚楚動人,杜月笙放下報紙起身走到陸小春麵前,一言不發的看著她,陸小春很顯然還沒回過神來,等她回過神的時候也不知杜月笙看了她多久,她驚呼一聲,身體動作太大牽扯到傷口,使她又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杜月笙快速抓住她的雙手,以免她碰到傷口,陸小春此時像隻驚慌的小鹿,她的心怦怦地跳著,杜月笙看著她語氣不太好地說,傷沒好就別亂動!說完放下她的手,便又回到窗邊繼續坐著,陸小春也不知道麵前這個男人是誰,感覺自己真是倒黴,想著敲門聲響起,杜月笙放下報紙起身去開門,王鐵川端著藥跟早餐走了進來,笑了笑將托盤放到床頭的桌子上,陸小春看著進來的陌生男人穿著一副軍裝,客客氣氣的跟麵前這個男人噓寒問暖,杜月笙看了看托盤裏的一碗藥兩碗粥一盤花生米跟一盤熱氣騰騰的包子,每餐的藥都要準時的送來,杜月笙脫口而出,王鐵川馬上點頭,又對床上的陸小春笑了笑,小姐好好養傷,陸小春禮貌的也對他笑了笑,說完便帶上門出去了。杜月笙端起托盤上的藥遞到陸小春麵前,非常冷淡地說,把藥喝了,陸小春接過藥聞了聞便皺緊眉毛,心裏想著這藥該有多苦,杜月笙坐在桌子旁一絲不苟的吃著早餐,陸小春忍著苦味喝了三口就將還沒喝完的藥放在桌子上,杜月笙放下筷子準備將粥遞給陸小春看碗裏還有一半的藥便又拿起碗開始喂陸小春喝,陸小春被麵前這個男人突如其來的動作反而有點驚訝,他喂到她嘴邊她就將嘴巴張開喝完,慢慢的碗裏的藥見了底,杜月笙又拿起粥遞給陸小春,說道,早餐多吃點,陸小春接過粥沒多想就開始吃了起來,杜月笙又回到窗邊繼續看著報紙,仿佛報紙上有什麼寶似得,一上午陸小春都是昏昏沉沉的,杜月笙雖然沒看她一眼,但是陸小春的每一個動作他都知道。此時的陸小春心裏開始難受,對於一無所知的上海和一無所有的自己,她是害怕的,她從小沒爹沒娘跟著大娘長大,大娘對她跟親生女兒一樣,可是現在大娘一病不起,薇兒姐姐也不知道在哪裏,她要完成大娘的心願,要找到薇兒姐姐。突然想起自己的包袱還在車廂的座位上,裏麵是她的全部身家啊,想著就小心翼翼的起身要下床。杜月笙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說道,別動!說完還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看報紙,陸小春哪裏還顧得上他的話,直接下床就要去開門,杜月笙立馬放下報紙擋在陸小春麵前皺了皺眉,你要幹嘛?陸小春抱著右手胳膊著急說道,我的東西還在外麵呢!杜月笙隨即問道,什麼東西?陸小春有點不耐煩,我的行李。杜月笙看了看她,我叫人幫你去找,你回床上休息!陸小春感覺傷口確實疼的厲害也隻能這樣了,轉身回到床上,看著杜月笙出去又進來,杜月笙看著床上的女子,她似乎有什麼心事,他覺得是該好好了解一下她了便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小春低著頭回答道,陸小春。杜月笙點了點頭認真的看著她又問,你是哪裏人?去上海做什麼?麵對這樣的質問陸小春感覺很不爽,便不理睬杜月笙,杜月笙察覺到陸小春的不快,雙手抱肩看著她,陸小春問道,還有多久到上海?杜月笙想了想輕鬆說道,大概明天就可以到了。杜月笙坐了下來表情十分嚴肅,你必須把你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去做什麼,告訴我。陸小春心裏想著此人必定也不是什麼普通的人,但是肯定不是什麼好人,要不然怎麼會有人要殺他,害得自己白白挨了一槍,差點小命不保。陸小春突然想到她一定很有錢吧,我救了他一命,跟他借點錢不過分吧,雖說這樣不太好,可是現在畢竟自己已經走投無路了,實在是沒辦法,陸小春想著自己的小心思,杜月笙喊了喊她的名字,陸小春!小春才回過神來鼓出勇氣說道,我家在河南蘭封縣,我去上海是去找我哥哥的,哥哥在上海成了家,我去投奔他!陸小春哪知道這人會不會把自己賣了,自然不會說自己是去上海找一個壓根就不知道在哪裏的姐姐!杜月笙沒多想,陸小春接著又說道,那個,先生,您可以幫我一個忙嗎?杜月笙看著他說,什麼忙?小春摳了摳頭發有點不太好意思的說道,呃,您能借我點錢嗎?杜月笙笑了笑,沒說話,陸小春心裏想著是不是要被拒絕了,好丟人啊,杜月笙站起身從衣服裏掏出一疊錢,陸小春看直了眼睛,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杜月笙將錢全部遞給陸小春,說,夠嗎?陸小春接過鈔票,拿出二十塊將其餘還給他,杜月笙有點搞不懂陸小春在想什麼,這時小春開口了,我隻需要二十塊,謝謝你肯幫我,我會盡快還給你的!杜月笙突然發現麵前這個女人還挺單純,傻傻的,激起了他內心的保護欲,他抿了抿嘴,想了想對小春說道,你救了我一命,現在還受這麼重的傷,到了上海後我會負責你的一切起居,直到你的傷好為止。陸小春對於杜月笙說的話有點懵懵的,雖說自己的確是救了他一命,不過她陸小春感覺還是不要和這個人扯上關係得好,她始終覺得杜月笙不是什麼好人,小春笑了笑說,您已經幫了我一個忙了,其實不用太麻煩的。杜月笙察覺道陸小春眼中的防備之意,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的。小春才不相信他,但又不好直接拒絕隻好‘嗯’了‘嗯’,也沒多想,反正到了上海她就去薇兒說的百樂門去找她,薇兒說她在裏麵做服務員,不過也是一年前了,她也隻能去碰碰運氣。杜月笙見她答應了,心裏很高興說,餓了嗎?小春搖了搖頭,傷口疼的厲害,她都強忍著,不在臉上表現出來,哪裏還有胃口吃東西。杜月笙抬起手看了看時間,十一點多了,他得出去問問這次追殺他一事有沒有查到什麼,拿起衣服,我出去一下,你再休息一會。小春點了點頭。杜月笙便出去了!小春想著發生的一切事情,心裏覺得煩悶,哎。外麵的好像也停了,車內的氣氛好像也伴隨著天氣的晴朗變得好了起來,此時的陸小春並不知道她這一次的上海之行讓她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