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洛汐結束了疲憊的一天,回到了仆房裏。她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生怕驚醒了隔壁間的秋荷。她沒有點燈,在黑暗中退下了成衣,換上了單薄的裏衣。
身子順著擺設慢慢地摸索,剛剛挨到床沿邊,濃濃的睡意就向洛汐襲來。她打了一個嗬欠爬上了床,她實在是太累了,不一會兒便酣然入睡。
風呼呼地吹,房外的槐樹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為這個寂靜的夜添上了詭秘的色彩,若有若無的腳步聲讓人覺得分外恐怖,但是對於入睡的人兒,卻渾然不覺。
“嘰呀——”窗戶輕輕地被推開了,房內的人兒早已進入了夢鄉,隻能聽見平穩又輕輕的呼吸聲。洛汐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一點點靠近她……
“頭兒,我敢確定這個苑內的主子就是那個二少爺,我早就打聽好了。”黑暗中響起了很輕的一把聲音。
“恩,今夜拿了他的命,隻許成功,不許失敗,不能敗壞了我們夜襲隊的名聲,清楚了沒有!另外,尤其需要謹慎煞風,他神出鬼沒,武功高強,必須小心行事!”被稱為頭兒的人一身黑衣,蒙住了臉,嗜血的眼神在暗黑的夜裏似乎閃著紅光,他雖然盡量壓低了嗓子,但是壓不住語氣裏冰冷的殺氣。
“是!”四把聲音齊刷刷地應答。
“現在這房內的是那個將軍的貼身侍從,該怎麼處置?”其中一個黑衣人問道。
“貼身侍從?唔……雖說隻是個小小侍從,但他身為堂堂大將軍,為人奸詐狡猾,身邊的用人都是非凡之人,買主說了,為了斬草除根,凡是有關於他的人,一律格殺勿論。”
“屬下明白。”
“你,負責裏麵的人,剩下的跟我走!”
“是!”
四個身穿黑衣的人悄悄地隱入了夜色之中,槐樹又在沙沙作響,似乎在努力喚醒沉睡的洛汐,但也是徒勞。
洛汐做了一個夢,夢裏麵一片光明,風柔柔地吹,暖暖的陽光照進了她心裏,她睜開眼,展翅的小鳥從她麵前掠過,不遠處的小屋正縷煙嫋嫋,她坐在一望無際的碧綠上,身上穿著的是她最喜歡的皺褶裙。心喜自己所經曆的一切都隻是南柯一夢,她還是顧一汐,她還是總裁千金,她沒有穿越,父母沒有離開,他們坐在不遠處的綠蔭下和她一樣正享受著這一片美好。忽然地,原本晴空萬裏的天空像被拉上了一簾暗灰的帷幕,陽光沒逐漸吞沒,風勢越來越大,壓彎了花兒,一地的茂綠就像是泛著暗湧的碧波,這情景,似乎是惡魔肆虐前的嚎嘯。她看見父母站起了身子,兩人牽著手朝小屋的方向跑去,看著他們跑遠卻沒有帶上她。她忽然害怕起來,她害怕父母把她扔下。天空越來越灰,一望無際的草地讓她有莫名的無助感,汙穢的血紅從她坐著的地方開始逐漸一圈圈泛開,她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壓製著,呼吸開始急促。她想要站起來跟上父母,可是她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她想要呐喊,想讓父母不要扔下她,可是再怎麼撕扯自己的喉嚨,就是發不出聲音。彷徨、恐懼、絕望,狠狠地向她襲來,她開始哭泣,難受得快要窒息。忽然草地開始淪陷,她拚命地想要抓住一絲希望,拚命地掙紮,眼睜睜望著父母的身影離原來越遠,她漸漸被埋沒,無助地往下陷。
洛汐猛然被夢中帶來的強烈失重感驚醒,睜著鳳眼,汗水浸濕了裏衣,身子打了一個顫抖,血液放肆不安地湧動,她甚至能聽見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眼角殘留著淺淺的淚痕。原來是夢,洛汐不由得暗暗長籲了一聲,但是隨之又嗤之一笑,夢中的她和現在的處境有何不同?
黑衣人悄悄靠近麵向牆壁的洛汐,舉起手上的匕首,窗戶透進皎月的冷光,照射在暗器上,折射出淡淡的反光,在洛汐麵前一掠而過。
忽然的,她感覺到一陣很輕的不同於平常的空氣暗流,就像是有人拂袖。睜著的鳳眼看見冷冽的反光一掠而過。有人!她心裏暗叫。
黑衣人就這麼站在洛汐的床邊,注視著背向他的洛汐,手腕一使勁,往躺著的人刺去。洛汐感受到耳鬢處有輕輕的風聲,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立刻朝裏翻轉了幾圈,避開了這致命的一刀!泛著冷光的匕首直直落在床板上,力度足足使刀尖刺穿了木板!
洛汐立馬翻身蹲坐了起來,看見拿著匕首的黑衣人,心髒驟然緊縮,小小地驚呼了一聲,但容不得她呼救,黑衣人立刻拔起了刀子,手掌反握,又衝著洛汐一劃!
洛汐迅速往後邊傾了傾身子,身體已經貼緊了冰冷的牆壁,無路可退。黑衣人繼續逼近洛汐,又是一刀,洛汐把頭低了下去。趁著黑衣人側身的那一瞬間,洛汐把坐著的被子抽出,扔向了黑衣人,黑衣人被洛汐的被子蒙住了,眼前忽然一黑,便揮舞著手臂試圖把被子掀下,洛汐抓住這點空擋,扶著床板一使勁,手指骨節發白,提起右腿給了黑衣人一腳。黑衣人剛把被子從自己身上卸下來,卻沒想到洛汐來了這一招,腹部被狠狠地一擊,一個趔趄向後蹣跚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