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忽然暗了下來。
老頭兒一貫的漫不經心早就收起來，此時他負手立在虛淩麵前，恍惚想起千萬年前那場戰爭。
也是這樣，他們二人身陷萬軍之中，不過那時候人遠遠比這時多，仙魔人神妖鬼，六界軍隊集體出動，就是為了追捕他的師弟虛淩。
“這麼多年，你在萬魔之淵都想了些什麼呢？”老頭兒半眯著眼，神色有些懨懨地。
“想了什麼？”虛淩抬頭望了望天空，仙族眾人也已經趕到，漫天烏雲翻卷，雲間皆是重重人影，多像那個時候，隻不過那時他四麵楚歌，沒有一個人可以幫他，這時候他手上有千萬魔兵，比那時的處境好了不知多少倍不是嗎？
“我在想啊……為了自己想要的而做出努力，有什麼錯？神族眼見著逐一寂滅，我為了神族的未來想要統一六界有什麼錯？你說？”虛淩向前踏出一步，他身後的魔兵木著臉將二人包圍起來。
老頭兒重重歎了口氣：“虛淩，你真的沒有發現自己錯在哪裏了嗎？”
魔神虛淩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老子在那山窪窪裏呆了這些年，還真是沒發現自己有什麼錯，你們可以眼睜睜看著同族在天地間化作飛灰，我做不到！”
“你不願死，那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呢？”老頭兒眼角瞅著底下人族軍隊和魔兵已經對上，半空中不斷有仙族落入人族，他慢慢舒了一口氣。
他能看到那虛淩又怎麼看不到，虛淩冷冷一笑，猛然出手一揮，一霎那間天地變色，狂風自溟山卷起，帶著山上不知名的草葉殘花，乍一看還頗有些意境，隻是那些殘花沾上人族，地上驀然爆發出慘呼，那些人竟然在花瓣草葉沾上身體的瞬間，與草葉接觸的部分腐爛開來！
不斷有人慘呼，還有人被沾上手臂，一刀砍斷了自己的手，可是那腐爛之勢竟然不停，自刀傷之處再次蔓延……
“你這又是做出來的什麼鬼東西？！快停下！！！”老頭兒見狀大驚失色，仙族那些魔兵明顯對這東西沒什麼反應，照這樣子下去，人族軍隊豈不是要在這裏全軍覆沒？！
“哈哈哈哈哈哈，不錯不錯！！夜崇那小子，也不枉我卸了自己一塊神骨將他創造出來！虛豐，你若是願意跪著求我，我就停下來！”
老頭兒一口氣噎住，氣得麵色由青轉紅，再由紅轉黑，那一聲“妄想”在喉嚨裏，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你妄想！！！”後麵卻有人出聲了，老頭兒歎氣，這聲音真是太太太熟悉了，此時聽見更覺得心上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他抬眼望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
虛淩也轉頭，等看清來人詫異的眯眼：“你竟然還沒死？”
“怎麼，很失望呢，我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老頭兒也哢哢哢笑，“你這個老不死的不也沒死嘛，為啥別人沒死你就這麼驚訝？”
虛淩疑惑地從袖子裏掏啊掏，掏出來一個珠子。
“……”老頭兒一口氣憋在嗓子裏，下句話驚得帶著顫音：“這是什麼東西？！！”
“怎麼，師兄你不是學識淵博嗎？怎麼的，這萬年難遇的玉魂珠也認不得了？”虛淩終於扳回一局，看著對麵那個總是沒心沒肺的人這時驚得麵色大變，頓時覺得心上那一口悶氣吐了出來，身心俱是舒暢無比。
老頭兒大驚失色，這時再仔細看頓時發現了來人的不同之處，身後人海中也是幾聲高呼，分別來自不同方向：“采采！！”
白衣的沫采采長發漫卷，幽魂一般飄過來，站定在虛淩麵前，她麵色極白，柔弱得像是即將凋零的玉簪花，她微笑著看了一眼老頭兒：“師父，他太狡猾了，徒兒沒能騙過他”。
老頭兒手有些顫抖，他凝神道：“采采，你是為師的乖徒兒，乖，不要在這裏呆著，去後麵，師父一定把那珠子搶回來給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