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惡魔要撕破這具人形的皮囊,降臨人間。
在對上鏡子裏陌生的麵孔時,她愣住了。
打開水龍頭,接了一捧冷水潑到自己臉上。
鏡子裏,水珠順著女孩清秀的臉滑下,鄭雯頭一次意識到她是用的別人的身體。
一個名叫安言的陌生女孩,對她來說二十多歲還小。
她裏開後她會怎麼樣呢,成為植物人?又或者對莫名消失了一段時間的記憶感到惶恐不安?也許會對她留下的破攤子不知所措……
不過對一個陌生人,她不會去憐憫,又或者占用別人身體的自責。
從她進入訓練營開始,她就成為一柄冷血無情的利器,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別人的感受處境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變態殘忍,自私自利就是用來形容她這種人的。
支撐著她活下去的人,親手把她推入地獄。
還有她的孩子……
刻進靈魂的影像,她永遠都忘不了,也不會忘。
既然她還活著,她會成為他們的噩夢。
她雙手捂住臉,無聲的大笑,病態至極,恐怖如斯。
沐婉就像是定時炸彈上多出來的一根導火線,在鄭雯本來就要炸裂的偽裝上破開一個小口。
那些積壓的情緒,迫不及待的從這個小口裏擠出。
時間不會讓人忘記傷痛,反而會加深記憶,越壓抑越扭曲。
浴室外傳來敲門聲。
鄭雯表情一變,放下捂住臉的雙手,除了眼裏的紅血絲,臉上找不到半點失控的痕跡,依舊是一個小家碧玉的姑娘。
她抬手關掉水龍頭和花灑,聲音平淡無波:“什麼事?”
“那個,那個,安言,粥熬好了,我做了幾個小菜。”沐婉站在浴室門口,雙手抓著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說。
“你,你在裏麵呆了,很久了…”沐婉有察覺到鄭雯情緒的變化,那種變化讓她覺得危險又不安,加上鄭雯在裏麵呆的有點久,她擔心。
鄭雯把浴巾裹在身上:“好,我馬上出來。”
“不是,我……”沐婉想說她不是催她,有些欲蓋彌彰最後隻說:“我等你。”
鄭雯打開浴室門,眼神落在她身上,淡淡的:“我換衣服,你可以先吃。”
鄭雯換好衣服出來,沐婉還在等她,並沒有自己先吃。
鄭雯對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吃吧,吃完了收拾東西,機票我買好了,今天就去沐家。”
答應了沐婉要去沐家,她就不會食言。她自然給公司請假,又把機票訂好。
公司事不多,上司也不知道和安言什麼關係,她去請假都沒懷疑,二話不說就批了一個周,她提前準備好的一番說辭都沒用上。
“真的嗎?”沐婉心情一下子大好,眼睛裏都閃著小星星,一早上圍著她的失落都散去了。
“嗯。”
高興歸高興,沐婉沒忘記關心鄭雯:“安言,你的眼睛裏好多紅血絲。”
她的眼裏是真的含著關心。
鄭雯衝她安撫的笑笑:“沒事,昨晚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