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淡青色的光暈,像是水波一樣在房間裏瞬間蕩開,被青色光暈照到的地方,景象漸漸開始有了變化。
“這是朱老太的記憶,親眼看,總比聽到的強。”君維藥說。
姚倩家的牆壁不見了,我仔細看了看四周,房間變得又老又舊,一群人氣勢洶洶的衝了進來,看臉我認識,就是17號樓姚倩的這些鄰居。
還活著的朱老太,穿了個單薄的睡衣,從浴室裏麵探出頭來,“喲,大家怎麼都來了?”
“少說廢話,帶頭在拆遷協議上簽字的是不是你!?”
朱老太一臉的茫然,“是呀,協議不是都談妥了嗎,我也打電話問過我女兒了,我女兒說這個拆遷協議已經不錯了,我就簽了呀。”
“你有個在美國的女兒,你當然不差錢!你想過我們這些街坊鄰居沒有!?”帶頭的還是今天那個男人,他罵罵咧咧就衝著朱老太去了,“你不缺錢,我們缺!我們窮一輩子了,就等著這次拆遷好好拿補償,你一個老太婆裝什麼道德高尚!?”
朱老太愣了愣,勸他,“小李呀,話不能這麼說,人家給的條件真的夠好了,咱們也不能把釘子戶硬是要當到底呀。這片兒除了咱們這一排還沒簽字,人家都已經簽了。”
“人家簽了管我們屁事!管你屁事!”
“人家早就簽了,現在就是咱們這塊拖著,才一直都不能施工,人家等著住新房子的,現在背地裏都罵咱們呢。人家給的條件也真不錯了,見好就收吧,釘子戶當久了,連鄰居都埋怨的。”
朱老天勸的苦口婆心,但是來的這些人顯然不吃這一套,又開始罵罵咧咧的對著朱老太說起了惡心的話,“誰埋怨,你埋怨吧!?你樂意當那個高尚的你去當,我們窮,沒錢,就知道多要點拆遷款項,我們可不像你,生了個好閨女,當雞都能當到美國去掙美元,我們窮著呢!”
這話真他媽惡心到家了!我聽著都覺得胃裏一陣翻騰,剛才君維藥就不該攔著朱老太,讓朱老太直接把他掐死算了,這種男人活著簡直就是專門我了惡心別人的,而且一惡心一個準!
朱老太聽到這話也愣了愣,然後氣的渾身發抖,脾氣再好的老人,也絕對不可能忍得了別人對自己女兒的誣蔑,“你,你怎麼能這麼說話,我女兒是博士,堂堂正正出國搞科研的!你嘴怎麼能這麼髒!”
跟著一起來的這些人,本來就因為朱老太帶頭簽了拆遷協議,對她有著一肚子的不滿,現在總算是找到了朱老太的軟肋,一個兩個的臉上都露出了那種下流到猙獰的表情,用著最不堪的字眼,一個勁的刺著朱老太的心。
看朱老太的談吐還有家裏的擺設就知道,姚倩沒撒謊,朱老太家境的確不錯,耍無賴鬥嘴皮子,她怎麼可能比得過這些天天都混在最底層,一肚子怨氣的人?
在爭執的時候,朱老太急了,往前推搡了一把,也不知道到底推到了誰,但就是這一推,頓時讓這場爭執升了級。
那些人早就因為沒得到手的錢氣的紅了眼,現在一個個都跟失去理智了似的,嚷嚷著也推搡起了朱老太,尤其是帶頭那男人推的最狠。
其實說到底,一個老太太的力氣能有多大,而且剛才那一推,明顯也沒有用力,可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發泄的出口,對著這樣一個老太太,他們竟然也真的下得了手!
推搡的時候,帶頭那男人情緒失控,一激動一失手,已經被推到浴室裏的朱老太尖叫一聲,頭重重地磕在了水龍頭上,整個人都跌進了浴缸裏,鼻血止不住的往外流。
躺在浴缸裏的朱老太一動也不動了,來的那些人立馬都慌了。
有人問朱老太死了麼,帶頭的男人身子一哆嗦,眼神突然就變得凶狠,“管她死沒死,剛才大家都推了,這件事要是讓警察知道了,咱們誰都跑不了!”
“她一個老太太,平時走路就不利索,這麼大年紀了自己要洗澡,摔死了不也是正常的嗎,是她自己滑倒了,跟咱們有個屁的關係!”
“走走走,趕緊走!”
那些人才用了幾秒鍾的時間,就達成了一致,大家假裝什麼事都沒有過,離開了朱老太的家。
這個時候,朱老太還隻是流鼻血,昏迷了過去,頭還沒有沉到水麵下,然而就在他們離開以後不久,朱老太的身體竟然慢慢地滑了下去,頭沉到水下的朱老天嗆了一口水,然後醒了過來。
她掙紮著想要從浴缸裏麵出來,卻根本沒有辦法,剛才那一摔,摔斷了她的腿,她連撐著身體坐起來都不行。她的鼻血越來越多,直到把一缸的洗澡水都染成了血紅的顏色,李老太也吐出了一串泡泡,動也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