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怕了。”宮映望著眼前容顏姣好,麵頰蒼白的女子。
“怕。”似乎聽到什麼好笑的字眼,昔今咯咯的笑了,籠煙眉下的眸子閃過一絲譏誚。
宮映搖了搖頭,望向窗外,半是輕歎半是可惜:“也是,怕的話便也不會回來了。”
上好梨花木馬車內,坐著一男子與一女子。男子一身墨綠錦袍,麵如冠玉。女子一襲緋色紗裙,裙上隻繡有幾朵荼靡花,氣質微冷,麵色似雪。
女子瞌上了眼,似是疲憊,宮映看向車外,眸子幽深。
馬車軲轆而行,車內寂靜,隻是偶爾傳來幾聲咳嗽。
外麵駕車的王叔看了眼天色,道:“公子,今夜就在此歇息還是趕路?小人瞧著小姐的身子骨不好,趕路怕是會累著小姐。”
“就在這歇下吧。”宮映看著仍閉眼的昔今,為她找出件披風披上,她睜開眼:“沒那麼嬌氣,雷音寺這幾年,也沒見……咳咳……”
宮映為她係好披風,柔和道:“入了秋,天還是有些冷的。”他牽著她的手,卻發現她的手沁涼,沒有一絲溫度。昔今想把手抽出,卻被他握得很緊,“趕了一天的路,下來透透風吧。”她點了點頭。
他的手極白,似玉琢而成,纖細修長,節骨分明,並不給以柔弱的感覺。而昔今的手本亦是大家閨秀般芊芊似蔥根,此時手上卻長滿常年做粗活的繭子與長期沁在冷水裏的凍瘡,一雙手又醜又腫。
他扶她下了車,帶她坐上王叔為他們鋪好的地氈上。王叔生好了火,道:“公子餓否,小人把幹糧拿下來。”
“去吧。”他吩咐,眼睛溫柔的看著昔今,她的臉比起三年前消瘦了許多,尖尖的臉龐給人以瘦弱的感覺,他的手想要撫上昔今的臉,卻被她側臉不動聲色的躲開。
他兀自笑了一下,將手收回。
王叔拿了食物走過來,看著坐在一起的兩人,明明那麼近,仿佛又那麼遠,幹幹的笑了:“公子,小姐吃些東西吧。”
宮映接過糕點,放在昔今手心:“吃吧。”他自己也緩緩的吃,極致優雅。
昔今看著手中的馬蹄蓮糕,喃喃:“我不喜馬蹄蓮糕,我喜歡吃藕葉餅。”
宮映動作一頓,隨即釋然:“你若想吃,到了京都帶你吃個夠。”
“ 不了,始終不是那個味道。”她把馬蹄蓮糕放進嘴裏,似在細細品嚐,“怎麼敢奢望其他的呢?好久都沒有吃過上好的點心了。”
這句話明明那麼心酸,可是她卻說得風輕雲淡。
宮映有些心疼,雷音寺是什麼地方。眾所周知,表麵是犯了錯的貴族女子反省的地方,可大多數的女子去了,便是永不回京都了,是些不受寵的女子,所以雷音寺便派她們,做些粗活,為僧人洗衣。
他握住她的手:“跟我回去吧,別回尚書府了。”
她甩開他的手,疏離道:“跟你回去,回寧王府?以什麼身份回去,我是晉王休棄的女子,做你的小妾倒是可以為世人所容。”自嘲般笑笑。
“ 不是,”宮映望著她,“我願――”
“ 夠了,我不會讓我母親枉死,尚書府的那群人,日子過得實在太好了。”她看著他語氣柔了下來,“所以你會幫我的吧。”
“ 嗯。”他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