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她並沒有貿貿然試著逃走。
要逃,一定得逃得有把握,否則隻是打草驚蛇而已。
於是,這天夜裏,她睡醒了,隨便吃了兩口已涼掉的“早餐”,開始盤算該如何和外界傳遞消息。
“咩,咩。”
她躺在軟榻上,怎麼也想不出一個好方法來。憑她一個人的力量絕對不夠的,她必須有盟友才行。
嗯……那些仆婦當中,有一個人對她比較和善,應該冒險和那個女人串通嗎?
“咩……”砰砰。
剛開始,她以為自己思念太甚,才會聽見飛飛的叫聲。可是,當她的落地窗被不明物體輕輕撞響時,她終於發現自己不是幻聽。
院子裏真的有一隻羊!
“飛飛?”她翻身坐起,杏眸圓瞪著窗外的羊腦袋。
“咩——”飛飛高興地長嘶。
紗縵飛快衝過去,開了窗讓羊兒進房裏。
“飛飛!”她激動極了,整張臉埋進羊兒濃密的毛裏。“飛飛,飛飛,真的是你!我不是在作夢!”
“咩,咩咩。”我找了一整個晚上,才找到你。中途還差點被人發現,抓去當烤羊,嗚嗚嗚……飛飛有滿心的苦想訴。
“你是怎麼來的?”紗縵稍微鬆開它,眸中充滿期盼的水光。“難道麥達也來了?”
飛飛晃晃脖子,露出陷在濃毛裏的項圈。
這是……麥達的發帶!
麥達!他來了!他在這裏!紗縵解下發帶,緊緊貼在胸口,又哭又笑。
麥達聽見她的呼喚了!
“咩……”飛飛努了她一下,轉頭要回去報平安。
“飛飛,你要走了嗎?”她帶淚的水眸中有著濃濃的失望。
呃,看著心愛的主人這麼可憐兮兮的臉容,它又不是鐵石心腸的羊,怎麼走得掉呢?
管他的,反正麥達平時對它也不好,還是它心愛的紗縵可愛,讓那家夥去焦急一個晚上好了。
飛飛心安理得地走回女主人身旁趴下。
連日來,紗縵的心情首度輕鬆起來。隻是和麥達站在同一片土地上,就讓她惶然的心充滿安全感。
“嗯……天一亮就會有人來替我量體溫,我該把你藏在哪裏好呢?”她輕點著下已沉吟。
其實,無論把飛飛藏在哪裏,它那一身羊躁味一聞就露底了。紗縵的眼光調回它身上,挑剔地抽了抽鼻子。
呃……不妙!飛飛發覺她的意圖不太光明磊落。
“飛飛,我得先替你洗個澡才行!”
“咩——”救羊啊!
繡芙蓉2004年5月16日更新製作
桑斯圖醉了。
即使沒醉在酒鄉裏,連日來也醉在深不見底的罪惡感裏。
阿拉!他九泉之下的父母如果知道,他竟然做了不光明的事,幫酋長欺騙了一個善良的女孩,神說不定會將罪愆加諸在他的親人身上,讓他的父母身受加倍的煉獄之苦。
桑斯圖猛然灌了一杯酒,希望連自己的良知都能一並醉倒。
可是,他不聽酋長的話不行啊。他們家一直在米拉酋長的手下討生活,父母去世之前,感念酋長的恩惠,不斷叮嚀他要做忠心耿耿的人。
再說,他人微言輕,既沒有背景,又沒有聰明的頭腦,如果反抗了酋長,也沒有地方可以逃靠,一定是死路一條。酋長不可能讓知道他秘密的人逃脫出去的。
“嗚……我真的不是有意假扮但亞,娶來那個可憐的新娘。我……我真的很對不起她……”他醉得一塌胡塗,癱在旁邊的酒友身上。
“乖,別難過,我知道你是個心地正直的好人,你做的一切都是不得已的。”他的新朋友艾達爾和善地拍拍他。
這些沙漠民族真是一群好人。性格豪邁,待人又直爽客氣,原本他心情太鬱悶,半夜來到院子裏散步,卻見到他們在營帳裏喝酒聊天。他走過來瞧瞧,他們便熱誠地邀請他一起來喝一杯。
藉酒澆愁,完全切合他的需要,於是他就加入他們了。
“嗝!”桑斯圖打了個酒嗝,醉眼蒙隴。“艾達爾,我怎麼覺得你好眼熟?”
“那是因為我長了一張大眾臉。”艾達爾笑咪咪的。“來,再喝一杯。”
“你方才說,酋長的兒子早就死去了,那他娶媳婦做什麼呢?該不會是掩人耳目,其實是他自己想收著暖床吧?”洛罕問完,還不忘對艾達爾丟去一個“甜蜜”的微笑。
一隻酒杯淩空飛過去,潑了他一頭一臉。
“哎喲,我手滑!”艾達爾回他一個同樣“甜美”的笑容。
兩個男人用眼神淩遲對方。但桑斯圖仍然浸濕在罪惡感裏,未注意到。
“酋長早就‘不行’了。”嗝,又打了個酒嗝!“他是打算找幾個心腹去睡那個新娘,弄大她的肚子,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再處理掉她。對外就發布,他們小夫妻倆出外補度蜜月時,發生了意外,雙雙損命了。”
“原、來、如、此。”
桑斯圖猜想自己應該聽錯了,才會覺得艾達爾的回應有點咬牙切齒。
“洛罕,艾達爾,你們一定要幫忙!”他突然抓往新朋友的手,激動地要求。“求求你們把這個女孩救出去!否則她若出了什麼事,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的。”
洛罕正要開口應允,艾達爾手一揮,製止了他,嘴角還一撇一撇的。
“你別忘了我們是來接酋長一起去參加婚禮的,如何把新娘子帶著一起走?”
桑斯圖見他一副不願多事的神色,不禁急了。
“不然,你們另外派人來接頭。有任何需要我傳達的地方,盡量告訴我!總之,我一定會想辦法幫助你們的。”
“什麼‘幫助我們’?是‘我們’幫助你才對吧!”
桑斯圖急了起來。方才看這些沙漠漢子還很豪爽的樣子,怎麼一遇到事情就退縮了?
“好,就算是你們幫我!你們就救人救到底吧!”
“盡力而為羅。”艾達爾漫不經心地應著。“你方才說,酋長會找心腹的人去讓新娘子受孕,那個人不包括你嗎?”
“他原本是屬意我去,可是,我再如何狼心狗肺,也不會對這種可憐的女孩下手!”桑斯圖忿忿不平。“最後酋長找了他的另一個左右手。”
艾達爾的眼眸危險地眯了起來。“酋長已經派人去過了?”
“對啊,上個月。”桑斯圖鬱鬱再灌一口酒。“不過那女孩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差點把對方的命根子踢斷了,這一回還不知道他肯不肯去呢!”
我的好紗縵!泛白的指關節從酒杯上鬆開,艾達爾嘻嘻哈哈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