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口諭,當朝右相夏清風經查實判定賣國通敵,理應誅其九族,念其隨先祖開國有功,且其女尚幼,免其女夏傾嫿死罪,令其入教坊終生為妓。”
箭頭劃破空氣的聲音灌漫了整個夏府,四處是驚恐的尖叫聲,和刀刃劃開皮肉的聲音,直到最後一支箭落下,夏府方才還活蹦亂跳的兩百多口人,如今都橫縱交錯的躺在地上,伴隨著那兩百多張僵硬驚恐的臉,和那扭曲著的身體。
“爹!”傾嫿拚了命地甩開那兩個按著她的士兵,朝還躺地上垂死掙紮的夏清風奔去,跪坐在夏清風身側,顫抖的手指撫摸著他滿是鮮血的臉。
“嫿兒,爹,爹要走。了。答應爹。不…不要過問這…這件事,你隻要記著,你爹。從…從未做過背叛國家的事,你…你一定。要…好好。好好地活下去。”說著緊緊拉著傾嫿的手一鬆,就不省人事了,任憑傾嫿怎麼搖他喊他,都不再有任何反應。
“爹!爹!”傾嫿撕心裂肺地哭喊著,拽著夏清風的胳膊不停搖晃著。“爹!您睜開眼睛看看嫿兒啊,您從前不是整天說想看嫿兒穿嫁衣的樣子嗎,還總是羨慕人家當了爺爺,您都還沒看到嫿兒出嫁呢,爹…您不要嫿兒了嗎…”傾嫿說著聲音逐漸從嘶吼到低沉的抽泣。
傾嫿抽泣跌坐在地上,又抬起頭,怔怔地瞪著前麵,伸出顫抖的食指指著那帶頭的將軍,撕扯著嗓子喊道:“你。你…為什麼…。為什麼!”卻毫無抵抗的能力被兩個士兵用一隻厚實的麻袋套上,又被扔到了一輛破舊,甚至有了腐朽氣味的馬車上。
馬車一路顛簸,傾嫿的心裏也像馬車一樣顛簸著,她還是不能接受今天發生的這一切,就在昨天,她還是宰相之女,是被父親捧在手心裏的寶貝,是人人羨慕的千金小姐。從前父親總笑著說自家的門檻都快要被那求親的長隊給踏壞了,如今卻要成為那任人玩弄,遭人唾棄的青樓女子了。傾嫿是夏丞相的獨女,因為母親早逝,夏清風像寶貝一樣地寵著她,為了她竟不再續弦娶妾,傾嫿十六年間像一個公主一樣活著,現在仿佛一瞬間從天堂掉到了地獄,她想相信這隻是一個噩夢,而手腕上因被麻繩摩擦而傳來的隱隱刺痛,卻時刻提醒著她這個殘酷的事實。
當麻袋被拿下來的時候,傾嫿旁邊跪坐著許多與她年齡相仿的少女,都被反綁這雙手,四處起伏著低沉的啜泣聲。
“吱嘎_”那扇破舊腐朽的木門被推開,光亮一下子湧進了這間小黑屋子。一個肥胖的女人扭著步子走了進來,像四周環顧一圈,然後把一張畫得豔俗的臉湊到傾嫿麵前,笑得臉上的肉都擠到了一起,發出尖細而難聽的笑聲“喲,今兒這貨好哇,這種貨色難得喲!”說著一隻手挑起了傾嫿的下巴。傾嫿用力扭過頭,甩開了女人的手,眼裏閃著冷冷的光。那女人剛輕哼一聲抬起手要往傾嫿臉上扇去,門外又傳來一陣尖細嫵媚的笑聲。
“哎喲,媽媽,這麼快就又來了一批貨了,您也真不嫌人兒多,我看哪天我也該歇著了。”門外又是一個扭這步子進來的女人,一襲妖嬈的亮紫色長裙,烏黑的長發垂到腳踝,麵容嬌媚,也是個難得的美人。
“哎呀倩倩呀,你這說的什麼話,誰不知道你是咱們這的頭牌,媽媽疼你還來不及,我以後可還指望著你給我養老呢!”那老鴇拉著倩倩的手,討好地笑了笑,又轉頭對著那丫頭道:“去把咱們院裏的姑娘都叫來,挑些容貌好的好生待著,管教起來,那些容貌欠缺的,看看哪缺服侍的丫頭就送去。”
倩倩掃視著跪坐在地上的一群少女,嘴角一挑,向傾嫿走去“早就聽說夏相家的小姐傾國傾城,平日裏遠遠一望到不覺著,今日仔細看著,確是有幾分姿色,你今後就跟著姐姐,好好學著,往後你怕是要接了我的班呢。”
“哼!我如今確實是到了這般不堪的地步,然而這些年養出來的氣節,自然是不會掉的,又豈能與你們這輩小人同流合汙!”
“你倒是自認高潔,來我們這裏的姑娘哪個不是王公貴族家的小姐,開始自然是個個哭著喊著要尋死,後來還不是一個比一個活的自在,我看在你這容貌的分上,給你個反省的機會,別到了明天像那個丫頭那樣!”倩倩說著看向旁邊拉扯著的兩個人,露出得意又不屑的神情。傾嫿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你你!你!放開我!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我爹可是當年開國有功的大將軍,你可是以為我爹爹這些年的大將軍是白當的,雖然我爹如今受奸人所害,但他有功於國又對朝廷忠心耿耿,再說我與那些朝廷重臣的公子小姐可都有些交好的,他們定會請求皇上明察此事,皇上看在我爹爹的功勳上也定不會不管,等到時候我被皇上一道旨召回去,有你們好看!”阿嬌說著提高了語調,高高抬起下巴,神情溢著滿滿的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