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又一批，堅持不住，倒下了。城牆上滿是血色的洪流。
孫子曰，十而圍之是很有道理的。邯鄲城是趙國的國都，城牆又厚又堅固，易守難攻。
戰國時武器簡陋，大多數勝利靠的是肉搏，短兵相接，場麵異常血腥。
身邊又沒有一個作弊級別的墨嵐，在這種場合下他即使身為秦王也免不了被人攻擊的命運，而一群已經上過戰場多回的老兵，怎麼能和菜鳥級別的他比？
還好在宮中墨嵐留下了劍譜“飛絮落影”，劍招不似滄海長歌的威嚴雄霸，反而輕靈敏捷，若往若還，若進若退。他也嚐試著練了幾招，不至於太過狼狽。
然而在親衛軍趕到時，左支右絀的他手臂上還是中了一箭。
“真疼。”他如是想。
不過沒中要害，任是王翦看到他拔箭時血流如注，他也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至少自己就沒有露出驚恐的神色。
想起墨嵐出劍時的果決與幹脆，他暗暗地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被動了。
年輕的帝王還沒有意識到，戰爭不是一個人的舞台，以躲避為長的劍法比以攻擊為主的劍法要有用太多。想起墨嵐出劍時的果決與幹脆，他暗暗地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被動了。
還好沒有告訴她，否則她又該哭了吧。唉，對於她的淚水，他最沒有抵抗力了。
想起上次墨嵐那梨花帶雨的樣子，他默默地認為還是墨嵐笑的時候更好看些。
“陛下——”正在此時，一個身著鎧甲的黑影匆匆跑到他的麵前，當他行禮的時候，金石撞擊的聲音異常清脆。
“趙王已降，邯鄲城已破。然，顏聚擁公子嘉為代王，已逃至代。”
“哦。”修長有力的手指接過了竹簡，又一目十行地把上麵的內容看完，趙政狹長的黑眸中閃過一絲厲色。
代王麼？唔，連趙國國都邯鄲都丟了，怕是沒有叫趙王的底氣了吧。倒是這名叫顏聚的副將——讓人不能小覷。
“窮寇莫追。先整理戰場，切莫傷民。代國之事——待寡人回國，從長計議。”
“……諾。”信使的眼中劃過一絲不解之色，依然乖乖地行禮離去了。……當王翦、楊端兩人在清理完戰場之後找到趙政時，他正站在邯鄲城郊的一座宅院前發呆。
這座宅院門前鬆柏蒼翠，春夏交替之際，山花不夠爛漫。門楣不寬不窄，古樸的木質牌匾上，隻有簡單的“墨宅”二字，極盡低調之能事。一筆一劃間滿是沉穩與滄桑，仿佛看穿了時間的層層阻隔，看破了人世的悲歡離合。
趙政已脫下一身鎧甲，換上了他慣常所穿的合身的黑袍。玉冠束發，膚色白皙，身材頎長。在黃昏的光芒下，他的臉部線條柔和得宛如畫上的翩翩佳公子。
若是不穿那一身淩厲的黑袍，若是那眉眼間的威嚴能收斂些，若是再拿一柄折扇作搭配，端的是芝蘭玉樹，公子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