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萬裏無雲。柔和的陽光靜靜地鋪灑在這一片綠茵茵的草原上,微風徐來,猶如安靜的湖麵開始蕩漾出碧金色的波紋。
一種舒心的感覺也隨著碧金色波紋朝四下裏彌散,使人的心境也跟這平靜的草原一樣,靜謐、美好。
草原麵積並不大,卻隨處可見旺盛的生命力,青蔥飽滿的小草像是隨時都會滴出綠色的汁水一樣,在風中搖擺的姿態不像是被風吹動的,倒像是在迎著風而歡笑。
草原中央的位置生長著一棵大樹,很茂盛,枝枝相覆蓋,葉葉相交通,枝葉間像是彼此深愛著的戀人般交錯纏綿著,在陽光的照射下投射出一片淡淡的光影。
此時,一對年輕夫婦正背靠著樹幹,相依而坐在樹蔭下,男人貼身一席黑色長袍,襯托出其完美的身材,身長八尺,均勻而顯修長,齊腰的黑發紋絲不亂,被平整的壓在背後,薄如草葉的唇,幽深如潭的眼,棱角分明的臉,雕刻出一個絕世美男。然而,男人如中秋之月的臉龐上,卻隱隱間含著一抹蒼白之色。
很明顯,受了內傷。
女人皮膚白皙細嫩,吹彈可破,冰潔宛若雪花之色,清麗猶如聖蓮之韻,漆黑的秀發用一條紫色的絲帶係起,秀麗中又滲透出些許高貴的美,麵若桃花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秋波蕩漾,清麗與風情並重,柔情同冰潔共美,儼然一朵高貴美麗的雪蘭。
此時,妻子的頭正輕輕地靠在丈夫的肩頭,二者皆是雙眼微閉,呼吸均勻,臉上的表情更是完全相同,隻有一種。
幸福。
在那名為幸福的微笑中,兩人不知道已經沉浸了多久,但無論過了多久,他們都是快樂的。心甘情願的陪伴,又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兩個人,便已是整個世界。
像是想到了什麼,原本仿佛睡著一樣氣若幽蘭的素若蘭睜開了雙眼,伸出手來輕輕地撫摸丈夫放在自己已經高隆起來的肚子上的手,感受到妻子手上似水的溫柔,柳生涯也睜開了眼睛。
“已經五個月了,是時候給孩子起名字了吧。”素若蘭笑著說道,眉目間滿是掩飾不了的愛意。
“孩子是你生的,名字當然也得由你來起啊!而且我相信孩子都會比較喜歡媽媽起的名字。”柳生涯同樣笑著回答道。
“當初我們可是說好了,男孩你來起,女孩我來起,怎麼現在知道是男孩了,你反倒要耍賴啊!”素若蘭假裝皺著眉頭說道。
名字陪伴一個人的一生,意義非凡。素若蘭心裏明白,丈夫怎麼可能不想親自給孩子起名字呢?他那麼愛自己,那麼愛孩子。他隻是希望,能把為孩子創造第一個美好的機會留給自己。
嗬嗬,她又何嚐不是一樣的想法呢?
以柳生涯如今的境界,神識一旦展開,方圓千丈之內,連花草是什麼性別都能感知,更不用說一個腹中胎兒了,所以,在知道孩子是男孩以後,素若蘭便定下了這一看上去很公平的約定。
“可是我並不擅長這些啊,你要叫我給你捶捶腿,捏捏肩,打個洗腳水什麼的我還可以,起名字的話,還是你來吧!”柳生涯媚笑道,似乎還不願意放棄。
“好了,別鬧了,你堂堂柳家家主,這話要是被別人聽到的話,會對你刮目相看的。”素若蘭失笑道。
“而且,除了做壞事,這世上還有你不擅長的嗎?你曾經在那裏遍覽群書,知道的東西恐怕比我能想象的還多,要是起一個名字都能難倒你的話,我們也活不到今天了。”素若蘭說道。不過,才剛一說完,她就後悔了。這兩年來的幸福日子,讓素若蘭忘記了有些東西是不可以在柳生涯麵前提起的,那些都是讓他悲痛欲絕的往事。
素若蘭在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卻仍然晚了一步,有些塵封的記憶一旦打開,是無法裝作不知道的。
“那裏嗎?”柳生涯喃喃道,眼中的神色飛快的黯淡了下去,像是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中。
“柳生涯!交出玄天聖鑰,本座可以給你留個全屍。否則,你的下場就跟那個老東西一樣!”
“啊!……你這個畜生!師傅待你有如親生兒子,你怎麼忍心對他老人家下得了手啊!我真是瞎了狗眼,才會這麼多年來一直當你是兄弟。”
“哈哈哈哈,什麼狗屁師傅!什麼狗屁兄弟!這麼多年來我為宗門付出了多少你們比誰都清楚,可最後呢?他還不是一樣把玄天聖鑰交給了你,我失去了多少,我又得到了什麼?這一切都怪你,都怪那個老東西,所以你們都得死,動手!”
“哈哈哈哈,你說得對,這一切都怪我,怪隻怪我,看錯了你……師傅,你放心吧,就算今天我隕落在此,也絕不會讓這個畜生玷汙了宗門的傳承。玄天禁術,九針刺魂!”
……
陷入回憶的柳生涯眼中飛快的閃過各種情緒,有悲憤,有痛恨,有不甘,甚至是決絕。恐怖的氣息隨著眼神的閃爍開始暴漲,頃刻之間便已攀升至巔峰,覆壓方圓千丈之內。空間、陽光、空氣,一切靜止。此刻的柳生涯隻需要心念一動,千丈範圍內的一切物體都會在瞬間湮滅成虛無。
然而此時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完成的,完全是身體根據無意識情緒變化做出的本能警戒反應,自然不具有主觀攻擊性。而且,這些無意識的威壓,竟全部都不約而同的避開了素若蘭,所以她隻是感覺到有一股毀滅的氣息在四周環繞擴散,卻並未受到任何影響。
即便不認得你是誰了,也記得你身上的氣息,即便沒有了意識,也不會傷害你。
“生涯”素若蘭輕喚出聲,溫柔的聲音仿佛化作了流水一般,將柳生涯包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