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讓蓮華服了藥。

“怎麼搞的?身體好像又開始發冷。我該不會是得了什麼絕症吧?”

“隻不過是發燒啊!”然美為他蓋緊被子,“所以下一次發燒的時候請你有點常識,不要再去衝涼了。”雖然是對他強調,聲音卻體貼地放得很輕。

“對了,”蓮華有點在意地問,“你上來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麼麻煩?”

然美想了想,搖頭。

蓮華眉心皺起,受不了地歎了口氣:“你撒謊的時候臉繃得像僵屍。”

“唔……是有幾個人,”然美隻得交代,看了看窗外,一笑而過,“不過沒什麼,我說是來找你的,然後他們就讓我上樓了。”

“真的沒有對你做什麼?手啊,腳啊,有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動作?”

“真的沒什麼,我很好。毫發無傷!”

“怎麼會?你這麼蠢,他們怎麼可能放過你?”蓮華狐疑地上下打量她,有點不敢相信。

然美滿臉黑線!無話可說。

“你是怎麼跟他們說的?說是我的……女朋友?”蓮華有點期待地挑眉。

然美微紅了臉,目光閃爍著將被子往蓮華臉上一蓋,笨拙地轉移話題:“不要說話了,你趕快睡下吧!”

蓮華笑著看了她許久,倦怠地閉上眼。

然美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護著他。除了這麼看著他,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他是那種前一秒會很溫順,討你的歡心,下一秒……眼睛也不眨一下,就能做出這種事的人。

靜默間,alex的話又襲上心頭。本來還在alex和蓮華之間徘徊不定,然而此刻蓮華在身邊真實的存在,讓所有詆毀的話在她心中都不攻自破。她並沒有意識到的是,自己對於麵前的少年早有了先入為主的偏向。蓮華的每句話,隻要是他親口說出的東西,她都仿佛被催眠般地堅信不移。

不久,床上的人逸出勻稱的呼吸,小小的屋子沉靜下來。然美四下打量著,這裏還和她上次來時一樣,亂亂的但很幹淨。陽光集中在窗口一隅,地板上的金色長方形被漸漸地拉成了菱形,最終投射到沙發角落灰白的帆布上頭。這是她頭一次留意到帆布下似乎蓋著什麼東西。

對手生病了,愷撒隻能趴在地上無聊地咬著布,一拖一拽,被布裹著的東西撲騰一下倒在地上。

她起身想要過去扶起它。厚重的帆布被愷撒咬在嘴裏刷刷地一路拖開,全部揭開的一刹那,晃眼的白光一閃而過——

一把純白的電吉他靜靜地躺在秋日傍晚的陽光下。

然美怔怔地站在那頭。黃昏暗淡的光線下,它純淨得仿佛通體散發著螢光,像塊磁鐵牢牢吸附住她的視線。她半晌忘了呼吸。

蹲下來,小心地扶起它,陽光順著它的曲線流動,在每一個彎曲的地方凝成白色的光點。手指撫過光滑的表麵,她對樂器沒有了解,卻會沒來由地覺得它好美。

蓋上帆布,然美不由有點傷感,為什麼……這麼漂亮的東西卻隻能卑微地躺在角落呢?褪下帆布的時候明明如此光彩耀人,披上帆布後,它的存在,卻似乎變成這個空間的一道創傷。

出神的時候,門開了,她納悶地轉頭,短發的年輕女子手持鑰匙站在門口,看見她,表情有些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