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一過,春寒加劇。先是料料峭峭,繼而雨季開始,時而淋淋漓漓,時而淅淅瀝瀝,天潮潮地濕濕,即連在夢裏,也似乎把傘撐著。
距離端贏浩離開已經三個月的時間。
時正值清明十分,碧落攜了鳳丫和王府的幾個侍女去城外拜祭仙去的端王爺。走到半路,卻碰上了端睿寧。
他著一襲藍色的披風,手執油紙傘靜靜的站在雨中,身後是一個容貌威嚴的中年男子,那人是貼身保護端睿寧安危的侍衛,名叫榮祿。
“寧哥哥——”
“是去祭拜皇叔嗎?一起吧。”他說道。
“恩。”碧落低低的應道,不知為何,每次遇到端睿寧,她那放肆的性子就收斂了不少。
端王爺墳前。
碧落親自擺好香燭,端睿寧在一旁為她打著傘。
無奈天下著雨,香燭無論如何都是點不著了,本就淒清的墳前倒顯得愈發冷清。
碧落望著眼前的一切,無奈的歎了口氣,“想王爺生前戎馬戰場,何等風光,怎料會是這般結局。”
“索性還有個忠心耿耿的王府總管還記得年年來為他掃墓,皇叔沒看錯人。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十年如一日在一個和自身無半分關係的地方堅守下去,真的單純隻是為了報恩嗎?”端睿寧問道。
“一開始是為了報恩吧。”
“後來呢?”
“後來覺得端王府就是自己的家吧,我沒有家了,端贏浩就是我唯一的家人,守護自己的家人不是一件很理所當然的事嘛。”
“那麼我呢,對於碧落來說,寧哥哥也是家人嗎?”端睿寧問了這個問題後,怔怔的看著碧落。
“是。”碧落很認真的點點頭,很快,碧落就轉移了話題,“你看,王爺的墳周圍是不是特別幹淨?”
“是因為你經常來除草的緣故嗎?”
“不,”碧落搖搖頭,“我是經常來,可是從來沒有除過草,王爺的墳附近一直沒有長過草。”這個滿腹心事的年輕女子,說完這番話後,眼中充滿無盡的哀傷。
祭拜完端王爺,碧落讓端睿寧和其餘人等先回城裏,她一人去祭拜了亡父。
碧落獨自一人會城的途中,忽然聞到身旁草叢中傳來一陣濃烈的血腥味,翻開草叢,是個死狀極其慘烈的女子,和上一次她見到的情況一模一樣。
怎麼會這樣,近來城中常有年輕女子失蹤,是不是和這個有關係?
思索許久,她也毫無頭緒,隻能先去城裏報了官,然而探查此案的捕快目前為止都毫無所獲。她吩咐六個影衛多加留意城中的狀況,一有消息立即稟報她。
回宮後,心事重重的端睿寧在蘭閣的小院中獨自端坐許久,突然他的臉色慘白一片,眼前一黑,再次昏了過去。這一回,他又大病了一場,將近有一個月時間沒有出過宮,也沒有再得知有關碧落的消息。
當端睿寧再次向侍衛榮祿問起關於碧落的消息時,才知道她已經離開京都,去了邊關。
“她去邊關做什麼?”
“梁國那邊起了動靜,聽說殃及我夜華邊境,邊關告急,屬下猜測,碧落姑娘是擔心她家主子的安危,故——”
“什麼?”端睿寧聽到此處,眉頭緊鎖,照榮祿這般說來,邊關此刻應該是最危險的地方,碧落此舉不正是把自己往火坑裏推麼,思及此,他慌忙下令道,“替我收拾一下行裝,我要即刻動身。”
“主子,您該不會也要去邊關?”
“對,我要去救她。戰場上刀劍無眼,她一個弱女子除了做生意厲害點外,沒給端贏浩添亂已經很好了。”
“可是娘娘吩咐過,不能讓主子離開蘭閣半步。”榮祿為難的說道。
“母後去蘭香寺齋戒要兩個月後才回來,不會有事的。”
“這——”榮祿有些猶豫。
“我隻問一句,你聽我的話還是聽母後的話?”端睿寧望著榮祿,寒聲問道。
“榮祿聽主子的話。”榮祿思索片刻後,非常篤定的答道。
夜華國邊關,竣北鎮。
副將端贏浩將軍的營帳裏擠擠挨挨的站了六個垂頭喪氣的士兵。
“說,你們混進軍營來做什麼?”
六人哆哆嗦嗦,愁眉苦臉,但就是不發一言。
“老大是誰,讓老大發言。”端贏浩命令到。
“我們是您的影衛,當然是保護你啦。”老大被其餘五個沒義氣的影衛一把推到端贏浩麵前,隻得這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