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決定親自去宮裏管事處問問情況。
一問之下,才曉得是宮裏的人忘了這事,縱使世子有罪,但是端王爺是為國捐軀,每個月端王府是應該得到一筆撫恤金的。
碧落非常開心,正準備接過管事太監的銀子。
“呦,這不是端王府那個忠心護主的臭丫頭麼?”一個尖銳的聲音從後麵傳來。碧落回頭看到一個小太監正頤指氣使的瞧著自己,剛剛的話就是從這個小太監口裏說出的。
似乎是大皇子身邊的管事太監榮公公。
就在不久以前,自家不懂事的世子把大皇子推下樓梯,幸好大皇子搶救及時,如今並無大礙,否則,她家的小世子就不僅僅是被罰去邊疆這麼簡單了。
“榮公公好。”碧落微微低下了頭,緊緊的攥著雙手,不敢有絲毫動彈。
“哼——”榮公公冷笑,對著管事處的管事太監使了個眼色。
那個管事太監重新收起了一包準備交給碧落的銀子。
“如果你能在院中跪上兩個時辰,說不定本公公會讓管事的太監給你端王府這個月的月俸。”
“榮公公說話算數。”碧落咬咬牙,走到院中跪在了冰冷的地上。
寒冬臘月,天空中下著雪,地麵的寒氣一絲絲的滲入骨髓。
偌大的皇宮,似有無數的野獸在暗處窺伺著院中那個跪在地上的女孩,她神情倔強,後背直直的挺著,未有一絲動搖。
兩個時辰後,在碧落快要凍得昏過去的時候,一包銀子扔到了她的麵前,隻是這包銀子比一開始給她的要少了一大半。
“倒是條好狗,都是給別人做奴才,雜家都做不到你這般,端王府早就樹倒猢猻散,不如來大皇子手下當個差使的丫鬟,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榮公公抬舉了,碧落隻想當端王府家的狗。”碧落接過銀子,恭恭謹謹的朝榮公公磕了個頭,從地上艱難的爬了起來,轉身離去的一霎那,眼淚劈裏啪啦的掉了下來。
“哼,不知好歹。”身後遠遠傳來榮公公的尖細的嘲諷聲。
深宮大院,漫天飛雪,白刷刷,霧蒙蒙,天地不分。
碧落用力的擦掉眼角的眼淚,向著宮門外走去。
不巧碰上正從宮外歸來的端睿寧。
“剛剛去端王府找你,老管家跟我說你進宮了,你說我們怎麼總碰不上。”端睿寧從禦攆上下來,在她麵前站定,用手指在碧落凍得的通紅的鼻子上輕輕的刮了一下,“幸好還是讓我碰上你了。”
碧落沒說話,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的吸氣再吸氣,用力的朝端睿寧咧開燦爛的笑容。
碧落沒有和端睿寧說起剛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回到端王府的時候已經是晚上,風雪中,孱弱的小身影艱難的推開了王府的大門,冷清的大院中,卻看到兩個人影在拉扯。
走進一看,發現是老管家和小廝王富貴。
“你要走,我不攔你,可是你不能拿走王府的東西啊。”老管家說。
“誰拿王府的東西了,死老頭,你不要多管閑事。”王富貴狡辯道。
碧落一聲不響的走到他們麵前,抽出皮鞭一把將王富貴手裏的包袱卷了過來,一把扯開,除了一些平時的衣物,還有端王爺身前收集的名人的字畫,和一個紫玉花瓶。
啪,碧落又是一鞭子,不過這次是打在旁邊的一棵小樹上,小樹折成兩段,倒向地麵。
“帶走你自己的東西,王府的東西留下。”她冷冷的說道。
王富貴登時驚呆了,哆哆嗦嗦的把包袱裏的字畫和紫玉花瓶拿出來端端正正的在石桌上擺好,然後收拾了自己的包袱跑出了端王府。
見人已走,碧落收起了自己的皮鞭,和老管家一起把字畫和紫玉花瓶拿回了書房。
“管家爺爺,剛剛我就是凶給外人看的,沒嚇到你吧。”
老管家搖搖頭,歎氣道:“怪我們王府留不住人。孩子,今天進宮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不苦,碧落答應過端王爺要照顧好小世子,端王府是小世子的家,碧落一定會好好守護好它。”
突然,碧落在老管家的麵前跪了下來,“管家爺爺,碧落有個不情之請,碧落想當王府的管家。”
老管家趕緊扶起她,“這段日子你的表現很好,爺爺支持你,一定把畢生的所學都教給你,以後守護端王府的任務就交給你啦。”
“我碧落發誓,一定會把端王府變回原來的樣子,一定要把小世子從邊疆帶回來,助他功成名就,否則上窮碧落下黃泉,我生生世世都將追隨其左右。”
月光下女孩的目光堅定,神色果決。
每日傍晚一得空閑,碧落便跑去鳳舞樓,那裏儼然成了除端王府外,她的第二個家。鳳舞曾對她說過,累了就要回家休息。
鳳舞最近都不是很開心,常常穿著火紅的戲服,站在戲台上唱最悲傷的戲文,一邊唱,一邊流淚。
若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情深處,則生者可以死,死者生還亦未嚐不可……
唱的是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的那首詞。
唱累了,鳳舞就拉著碧落陪他喝酒,哭哭啼啼,講許多奇怪的話給碧落聽,就這樣瘋瘋癲癲了半個月之久。
直到百裏無雙再次出現,把喝的爛醉的鳳舞扔到窗外的池塘裏。
“你發什麼神經,有本事把自己的親弟弟扔到邊疆當兵,如今又來欺負你的同門師弟,你,你,你,百裏無雙,我算看透你了……”鳳舞罵罵咧咧的從池塘裏爬起來,接過匆匆趕來的碧落手中的手帕擦擦臉,又繼續罵道,“你說說你,每次一出事就跑的沒影,就知道讓我收拾你留下的爛攤子,百裏無雙,你個孬種!”
啪——
百裏無雙從窗戶裏躍出,走到池塘邊,一腳穿過踹過去,把剛剛爬上岸的鳳舞再次踢到池塘裏。
鳳舞從池塘裏爬起來,一半身子就浸沒在水中,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百裏無雙開始放聲大笑,眼裏不像前幾日那般寂寥,倒是多了許多生氣。
“白癡——”百裏無雙冷哼道。
站在一旁的碧落已經差點沒被這兩人給搞瘋。
好不容易等到鳳舞回房換好衣服,碧落推門進去,卻左顧右盼,“鳳舞哥哥,師傅呢?”
“走了。”
“哎,又讓他跑了。收我為徒就這麼讓他為難嗎。”碧落泄氣的走到鳳舞的梳妝台前,坐在那裏開始把玩鳳舞平日裏上台表演用的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