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延彬像是自語,又像是在對她說。
“嗯?”許願仍舊低著頭,從她的喉間發出模糊不清的字眼。
“再不會讓你獨自麵對恐懼和絕望,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
許願“嗯嗯啊啊”應著,其實,她根本不知道他說了什麼。還好電梯終於停在了一樓,還好電梯門終於打開了,還好正好有人從大門進來,大門這會兒是開著的。
“我先走了!”許願留下這句話,逃也似的衝了出去。
延彬看著許願的背影消失在門外,伸手按了頂層的按鍵,他需要好好考慮下他們之間的關係,他現在亂的很。
延彬知道,他最不願承認的事還是發生了。他,愛上了她,像其他所有愚蠢的男人一樣--愛上了一個女人。
甚至更可悲的是,四年前,當她隻有十八歲的時候,他就已經愛上了她,隻是他一直不願承認。
延彬不知道愛上她的結果是什麼,是磨難,是痛苦,還是萬劫不複?可是這一刻,所有理智的警告對他來說已經起不到絲毫作用,這一刻,他突然任性的想要跟著自己的心走。
他現在已經不再糾結在愛不愛上,他開始糾結在另一件事上。他想,要怎麼做,才會讓她幸福?和他在一起,她會幸福嗎?
他是個殺手,他仇人無數,他隨時都可能直麵死亡,和他在一起,她會不會有危險?他會不會把她拖入一個萬劫不複的深淵?
或許,他想,他可以帶她離開,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如果她不喜歡,他以後可以不做殺手,他可以不殺人。
這是第一次,延彬渴望擁有正常人的生活,不再有血腥和殺戮,隻是再正常不過的正常人的生活。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痛苦的捂上胸口,他知道,那裏還有粒仇恨的種子,已經深埋在他心裏很久了。
五歲時,當那女人用槍指著他時,那粒仇恨的種子就已經在他心裏生根發芽了。他曾經發誓,這輩子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自己。他可以傷害別人,但決不允許別人傷害他!
於是他毫不猶豫的走上了殺手這條路,他五歲開始接受訓練,十歲開始殺人。所以現在,在這粒種子還未從他內心深處剔除時,他哪都不能去。
延彬緩緩走到鏡子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身材頎長挺拔,麵容英俊,皮膚幹淨白皙,一切堪稱完美。他勾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伸手一顆顆解開胸前的紐扣。
他一切都很完美,除了胸前這兩塊醜陋的傷疤!同樣是槍傷,子彈摩擦血肉時有過相同的觸感,它們緊緊挨著,像一對好兄弟。
一顆,是那女人送給他的;一顆,是為了接近東方瑾夜自己送給自己的。他需要做些什麼,才能把疼痛連本帶利的還給他們。
正想著,身上的手機卻響起來,延彬掏出來看,見是個陌生號碼,他未曾多想,按了接聽鍵。
“我們明天見一麵吧。”電話那端傳來那個女人的聲音,十多年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跟自己講話,但他還是一下就分辨出是她,他永遠記得她語調中的冷漠無情。
延彬看著鏡中的自己,修長的手指慢慢掠過胸前的槍傷,嘴角的笑慢慢變得詭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