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理由不那麼認為,童年時的經曆讓他不得不那麼認為。
於是他厭惡女人、抗拒女人、排斥女人,他甚至覺得,愛,是愚蠢至極的一件事,一個男人有多愛一個女人,那他就有多愚蠢。
他當然不會讓自己愛上任何一個女人,他當然不會讓自己變得愚蠢。可如今,他胸口湧動的這股暖流是什麼?他內心深處迫切的渴望又是什麼?他不願承認那是愛,但……又會是什麼?除了愛……還能是什麼?
向來理智的延彬,這會兒頭腦卻一片混亂,但他還是不自覺俯下身,將臉慢慢靠向懷裏的小女人,兩人的唇越來越近,他隻覺心髒突然不可遏止的一陣狂跳。
唇,離她的唇隻有丁點距離,延彬卻停下了動作。因為他聽到她問:“我們……接下來去哪兒玩?”
她甜膩的呼吸噴在他唇上,讓他一陣心潮澎湃。延彬靜默了幾秒鍾,終於還是沒有勇氣吻下去。他將鼻尖抵在她小巧的鼻翼上,閉上眼睛深籲一口氣,算是對剛才情緒的發泄。
他睜開眼睛看她,發現她看著自己的眼睛正閃爍著綺麗的光彩,她在迫切而渴望的……等著他的答案。
在她強大的眼神攻勢下,延彬的心突然軟了下來,他不忍再說讓她失望的話,怕她眼中的光彩黯淡下去,於是,延彬做了他今天最為後悔的一個決定,他神情複雜的看著她,他說:“去水族館看海豚。”
於是今晚,便成了讓延彬悔恨得咬牙切齒的一個晚上。
他搞不懂那些全身黑不溜秋的叫“海豚”的生物究竟有什麼魅力,但她顯然已經被它們吸引了。
當那些生物從水池裏一躍而起時,她會興奮得跳起來,嘴裏發出刺耳的尖叫。她會跑過去和它們一一握手--好吧!如果那也叫手的話!
它們向她敬禮表示友好,她會立刻受寵若驚的回個禮;它們親吻她的手心,她就會被逗得“咯咯”笑出聲;甚至,當它們把球頂到岸上時,她會屁顛屁顛的跑過去幫它們撿球。
這個時候的她,完全流露出了她最原始的天真本性,她跳著叫著笑著,興奮的像個孩子,似乎她從不知道什麼叫煩惱,似乎她永遠都是那麼開心。
可延彬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他的眼中,隻有肆意飛濺的水花,和她胳膊上那個包紮好的傷口。她那種不顧一切的興奮,隻會讓他膽戰心驚。
他不止一次跑過去用身體幫她遮擋迎麵而來的水花,惡言警告她,拉著她後退讓她遠離危險,但延彬的好意在她看來倒像是礙手礙腳,於是她總是刻意遠離他。
延彬被冷落一邊,看著許願得意忘形的模樣,他恨得咬牙,他不該一時心軟帶她來這裏,他心中驟然生出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