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彈了彈煙灰,血海深仇若是換了別的人說出來,此時此刻一定說得兩眼發紅,目中含淚,可他卻這般優雅自在,仿佛在說著別人家的事那般,就連憤怒都看不到多少。
又吸了一口香煙,再緩緩將煙霧吐出,他繼續道:“你在外頭表現得你對帝家一副大恩大德的模樣,不僅照顧了帝慕浚的妻兒,還幫他越獄,甚至因為窩藏罪犯,不僅坐過幾個月的牢,還罰了一大筆的罰款。”
“北冥雄,我實在不得不說你這門麵的功夫做得太好,做得讓人完全看不出半點破綻,你這苦肉計也演得足夠的好。三個月是嗎?三個月換你一輩子的光鮮亮麗,換你一輩子的慈善大名,就連不知情的我們,那時候都以為你是帝家的恩人,以為自己跟著你是在報恩。”
“那你又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不是該報恩,而是要報仇?”北冥雄呼吸很亂,雖然有些事情似乎已經預料到,但他還是想要聽他親口說出來。
丁俊暉是什麼時候換名為丁蜀,來到東方國際來找到他們的?
那家飯館開的時間並不長,也是這幾年才開的,可是,丁蜀這個人分明已經在東方國際待了很多年,難道他當初根本就一直沒有離開,一直就留在這裏?
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他深諳這個道理,所以,連躲都不躲了,事情的真相便是這樣嗎?
那丁俊暉這幾年來一直去京華,要見的是什麼人?
忽然之間,他眼底竟升起了一點期待,哪怕還是心慌,但他竟真的想從他口中聽到些什麼。
北冥夜隻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對他這種神色的變化完全不願意收到眼底,唇角的笑意斂去了些,他的話語也淡漠了下來:“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丁蜀來告訴我們,你做過的孽,早晚會報應回來。”
“如果不是丁俊暉說的,那……那到底是誰?”
“你猜呢。”北冥夜又笑了,現在看著他臉上這麼豐富的表情,他雖笑著,可心裏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攤牌的時候,居然一點輕鬆的感覺都沒有,這到底是為什麼?活了二十多年,為的不就是這一刻?
他本不想在今天一天之內就將所有事情全部解決完,是他們在逼他,所有人都在逼他。
他母親拿名可的命來逼他,而北冥雄拿的卻是他的命。
他其實早就料到,隻要秦未央走出京華那座院子,她的行蹤一定很快會被發現,他隻是沒想到北冥雄心狠手辣的地步依然像從前那般。
一個病危的老人家,此時此刻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了吧?否則,他不會才剛起了一點疑,就出動了所有的力量要來殺他。
新聞上報到說他遇到了三批殺手,事實上他今天遇到的何止三批?
不過他命大,也是命中注定北冥雄有此一劫,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而已。
當初北冥雄傷害了他的父母,現在這些報應或許都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的,那麼,屬於他自己的那份報應呢?
他傷的那些無辜的人,什麼時候又會來找他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