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的日子裏,他一定又很刻苦的在修煉法力,雖然有按照我說的認真調理,可是病魔來的都是異常凶猛。治療是一個長時間的過程,中間一個小的環節不注意就會前功盡棄。他的病比以前更加嚴重,即使是以後很注意,可能也就三五年的壽命……他自己知道嗎?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被自己的執著慢慢毀滅著嗎?
想到這些,我總是不自覺的落淚,他是那麼溫柔和奮進,老天卻不見憐……這一輩子,我的眼淚似乎特別多,難道是為了把上輩子該流的淚全補回?
他為我擦掉淚珠,問我為什麼見到他又哭了,難道不應該是高興嗎?
我強忍住眼淚,告訴他我是開心的落淚。那一刻,他居然當著所有宮女太監的麵擁抱了我,告訴我,他一直,很想我。
我沒有推開他,嗅見他身上有股很淡很淡的香味,有點象麥子,微微帶甜,是麵聖那天我昏倒的時候,聞見的味道。
他的胸膛並不寬闊,卻很結實,靠在上麵,很安心,很溫暖。
這時,我看到宮女太監膛目結舌地看著我們,突然意識到自己有多麼失態,忙從他懷中退了出來,第一次,覺得麵如火燒。
我注意到站在眾人後麵的杜康,他看到我正看向他,忽然匆匆離開了。
這天晚上的月亮和晨輝帶我去湖邊放葉子花燈的時候一樣,他月光下的臉,不管看多少次,都會讓我癡迷。好像這月光,就是為了襯托他的美,才會存在一般。
我捧起地上的雪,讓它在手心裏融化,我對晨輝說,每一種存在都有他們自己的使命,盡管雪將潔白帶給了大地,綻放了它的寒冷,但是終有一天,它會融化,那是他們必須走的路。
晨輝看著我,眼中似有哀戚,他擦幹我雙手上的水,捧在他的手裏,麵對著我。
“你終於決定讓我自己選擇了,是嗎?”
我有些不知所措,眼睛的注意力在他兩眼之間徘徊。難道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不能修煉法力了嗎?
他似乎能看透我的心意一般,隻是點了點頭。說他從小就一直懷疑修煉法力,對他的身體很不利,而我留在公孫府想盡一切辦法阻止他修煉法力的時候,他確定了這種懷疑。那時候他跟我作對,想要修煉法力,是因為自己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但是現在,他接受了,他覺得世界上並不是隻有權利和富貴才讓人留戀,還有很多東西,比權利和富貴更珍貴。
天上開始灑下小雪,雪花掛在他的發梢,晶瑩透亮。
“零,謝謝你讓我任性了這麼久。”他對我微笑著,又接著說,“我決定放棄修煉了!”
我瞪大了眼睛,他曾經說過,沒有了法力,他生不如死,難道他因為什麼事情絕望了嗎?心中甚是不解,更多的,卻是擔心。
他又說:“即使是生不如死,我也要為你而活。”
一股堅定和頑強的氣勢,從他身上迸發出來。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要為了我,生不如死的活著?
他抱著我說:“我愛你,零……離開你回來以後我才知道,我不能離開你,我每天都想你……”
雪漸漸下大,心如小鹿亂撞,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人類所說的的表白,如果是,這樣的表白我有些難以接受。
不是能不能接受他,而是我無法接受自己愛著的人生不如死的活著。
現在的晨映,就和曾經的我一樣。我是無法與雪貂的命運抗爭,他是無法與病魔抗爭。結局已經注定,那種無奈的等待死去的滋味,沒有一絲的希望,可以讓人覺得世間的一切都沒有任何的意義,一切都是一個巨大的黑洞……那種滋味,我太明白了,明白得讓我想著,老天還不如讓晨輝不要出生,那樣他也不會痛苦,那樣我也不會看著他痛苦,自己更痛苦……
“晨輝,我不要你痛苦,我不想……”我搖著頭,推開他跪在地上。心中是乞求,乞求死神放過晨輝。
他跪在我麵前,說:“零,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就不痛苦。”
“我在你身邊,一定在!”除此以外,我不知道說什麼了。也許對於他而言,我在他身邊他真的會開心,就像他在我身邊一樣……開心得可以忽略世界上的一切,眼中隻有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