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即事
被詩魔,將花探,春深渭北,綠滿江南。殘紅魚浪香,接葉鶯巢暗。古往今來無心勘,習家池日日春酣。人生易感,青銅似月,白發盈簪。
“越調”小桃紅
山林鍾鼎未謀身,不覺生秋鬢。漢水秦關古今恨,謾勞神,何須鬥大黃金印。漁樵近鄰,田園隨分,甘作武陵人。東鄰西舍酒頻沽,拄杖穿花去。長笑功名草頭露,且狂疏,醉如劉阮猶遲暮。雞翁問餘,鹿門深處,真作野人居。
宴席 桃花扇底楚天秋,恰恰鶯聲溜。絡臂珍珠翠羅袖,捧金甌,纖纖十指春蔥瘦。移花旁酒,張燈如晝,重酌更風流。
指甲 桃腮輕托玉纖微,有恨彈珠淚。曾整金釵動春意,數歸期,等閑掐損闌幹翠。拈花露濕,剖橙香膩,宜捧紫霞杯。
春情 深沉院落牡丹殘,懶揭珠簾看,青杏園林管弦散。翠陰間,數聲黃鳥傷春歎。
離懷未安,相思不慣,獨倚小闌幹。
“越調”寨兒令 湖上
錦製屏,鏡涵冰,濃脂淡粉如故情。酒量長鯨,歌韻雛鶯,醉眼看丹青。養花天雲淡風輕,勝桃源水秀山明。賦詩題下竺,攜友過西泠。撐,船向柳邊行。
書所見 眉黛淺,鬢雲偏,羞顏落色誰愛憐?種玉無緣,擲果徒然,回首歎芳年。碧波不寄魚箋,翠衾寒猶帶龍涎。飛花殘雨後,新月小窗前。天,鬥帳恨孤眠。
“雙調”沉醉東風 隱居
歎朝暮青霄用舍,盡頭顱白發添些。伴漁樵,苫茅舍,醉西風滿川紅葉。近日鄰家酒易賒,三徑黃花放也。尋春值雨杜陵路煙迷霧昏,定昆池花落雲根。粉翅寒,金衣潤,等閑孤負尋春。柳下重門那個人,怕容易紅消翠損。宮詞鵲層樓夜永,芙蓉小苑秋晴。金掌涼,銀漢瑩,按霓裳何處新聲。懶下瑤階獨自行,怕羞見團團桂影。宮詞翡翠屏間篆煙,櫻桃花底冰弦。上苑春,長門怨,對黃昏默默無言。十二瓊樓第幾仙,彩雲下先留鳳輦。題情羅帕寫桃根舊情,玉簫吹楊柳新聲。傅粉容,偷香性,對紅妝笑指銀瓶。盡醉梅花不要醒,怕孤負良宵媚景。信筆有待江山信美,無情歲月相催。東裏來,西鄰醉,聽漁樵講些興廢。依舊中原一布衣,更休想麒麟畫裏。題情睡碧衫寬舞體,麝煙煤淡歌眉。遠信稀,歸期未,鬱金堂夜深空閉。繡被寒多有夢知,綺窗外銀蟾似水。會稽懷古愛望海秦山古色,探藏書禹穴重來。鑒水邊,雲門外,有誰人布襪青鞋?休問吳宮暗綠苔,越國在殘陽翠靄。
“雙調”折桂令 題情
盼春來又見春歸,彈指光陰,回首芳菲。楊柳陰濃,章台路遠,漢水煙迷。
彩筆誰行畫眉?錦書不寄烏衣。寂寞羅幃,愁上心頭,人在天涯。湖上望西湖綠水如雲,一葉扁舟,幾個佳賓。指點銀屏,留連綺席,旋買金麟。
不三杯桃花笑人,不多時柳絮成塵。休負良辰,抹袖淩風,玉手挨。和江頭友人韻想城南景物宜看,雪後園林,江上雲山。步步幃屏,家家酒債,處處詩壇。
任濁富一時眩眼,且清狂每日開顏。何必愁煩,畫虎無成,倦鳥知還。同友人聯句對池邊幾樹梅花,映古木槎牙,疏竹交加。既有當壚,毋勞倒屣,便可投轄。
愛浮蟻香能駐馬,薦肥羔味勝皰蛙。低按紅牙,高岸烏紗,識字漁夫,好客莊家。吳山秀錢塘江上嵯峨,濃淡皆宜,態度偏多。淚雨溟,歌雲縹緲,舞雪婆娑。勝楚岫高堆翠螺,似張郎巧畫青蛾。消得吟哦,欲比西施,來問東坡。錢尹希善之寧國尹楚天長山色青青,昨日錢塘,明日宣城。子貢言辭,子瞻才思,子賤廉明。
春水生琴書短艇,曖風輕花柳長亭。無限吟情,千裏思君,午夜挑燈。詠西域吉誠甫毳袍寬兩袖風煙,來自西州,遊遍中原。錦句詩餘,彩雲花下,璧月樽前。
今樂府知音狀元,古詞林飽記神仙。名不虛傳,三峽飛泉,萬籟號天。
高栻
高栻,燕山人。與張可久同時。生平不詳。明·蔣一葵《堯山堂外紀》以為其人字則誠,即作《琵琶記》者,明·王世貞《藝苑卮言》已辨其非。明·朱權《太和正音譜》將其列於“詞林英傑”一百五十人之中。
小令
“雙調”殿前歡 題小山
《蘇堤漁唱》小奚奴,錦囊無日不西湖。才華壓盡香奩句,字字清殊。光生照殿珠,價等連城玉,名重長門賦。好將如意,擊碎珊瑚。
套數
“商調”集賢賓 怨別
倚幃屏數聲長歎息,思往事淚淋漓。坐不穩神魂飄蕩,睡不寧鬼病禁持。數歸期曲損春纖,盼回程皺定雙眉。要相逢則除是枕席間魂夢裏,幾曾經這場憔悴。歌殘金縷詞,酒盡了鳳凰杯。
“逍遙樂”懸懸在意,受了些萬苦千辛,幾曾歇一時半刻。我這裏展轉的疑惑,越思量越越的難為。這些時玉減香消添了病疾,冷清清獨自孤棲。赤緊的關山路遠,一去無音,擱不住雙眸淚垂。
“金菊香”盼青鸞不至阻了佳期,想黃犬無音失了配對,望錦鱗落空絕了信息。似醉如癡,瘦肌膚裙褪了小腰圍。
“梧葉兒”兩情似酥和蜜,一心似魚共水,同衾枕效於飛。早忘了山盟海誓,更和那星前月底,到如今怨他誰?這煩惱則除是天知地知。
“醋葫蘆”這些時病懨懨骨似柴,悶昏昏心似癡。恰便似隨風柳絮不沾泥,一會家魂靈兒在九霄雲外飛。捱一日勝添了一歲,遲和疾早晚一身虧。
“幺”想當日對神前磣可可的言誓盟,告蒼天一樁樁說就裏。全不想往日話兒依,過三秋尚然猶未回。你那裏偎紅倚翠,想著他百般聰俊有誰及。
“後庭花”空閑了翡翠幃,消疏了鶯燕期。生拆散鴛鴦會,硬分開鸞風棲。痛傷悲,更闌之際。明朗朗照閑階月色輝,昏慘慘伴離人燈焰微。麝蘭散冷了翠幃,絳綃裙鬆了素體,鮫綃淹枕席。紗窗外風兒起,聽銅壺玉漏滴。
“柳葉兒”呀,我便是鐵石人怎睡?一思量一會傷悲。恰便似刀剜九曲柔腸碎,離恨天人難覓。相思病命將危,雖然你送了人當是麼便宜。
“尾聲”一簡書和淚對,一篇詞帶愁寄。一樁樁一件件說從實,每日家望天涯則將那碧桃花樹倚。也是我前緣前世,想人生最苦是別離。
錢霖
錢霖,字子雲,世居鬆江(今屬上海市)南城人。他博學多才但是不為世用,後來他遷居到了湖州(今屬浙江省)。晚居嘉興(今屬浙江省),在鴛湖上建起了自己的居所。起名字叫“藏六窩”,自號泰窩道人。著有詞集《漁樵譜》,楊維楨序之,稱有寄閑父子之風。編有散曲集《江湖清思集》,著有《醉邊餘興》。明·朱權《太和正音譜》將其列於“詞林英傑”一百五十人之中。明·賈仲明有挽詞說他:“棄俗中路戴黃冠,草履麻絛袖袍寬。《江湖情思》三千段,屢清風明月,嚐集醉餘興多端。白雪黃茅煆,坎離頻倒般,素庵中穩坐蒲團。”
小令
“雙調”清江引夢回晝長簾半卷,門掩荼コ院。蛛絲掛柳棉,燕嘴粘花片,啼鶯一聲春去遠。高歌一壺新釀酒,睡足蜂衙後。去深鶴夢寒,石老鬆花瘦,不如五株門外柳。春歸牡丹花下土,唱徹鶯啼序。戴勝雨餘桑,謝豹煙中樹,人困晝長深院宇。恩情已隨紈扇歇,攢到愁時節。梧桐一葉秋,砧杵千家月,多的是幾聲兒簷外鐵。
套 數
“般涉調”哨遍試把賢愚窮究,看錢奴自古呼銅臭。徇已苦貪求,待不教泉貨周流。忍包羞,油鐺插手,血海舒拳,肯落他人後?曉夜尋思機彀,緣情鉤距,巧取旁搜。蠅頭場上苦驅馳,馬足塵中廝追逐。積攢下無厭就,舍死忘生,出乖弄醜。
“耍孩兒”安貧知足神明佑,好聚斂多招悔尤。王戎遺下舊牙籌,夜連明計算無休。不思日月搬烏兔,隻與兒孫作馬牛。添消瘦,不調ブ鼎,恣逞戈矛。
“十煞”漸消磨雙臉春,已雕颼兩鬢秋,終朝不樂眉長皺。恨不得櫃頭錢五分息招人借,架上阜一周年不放贖。狠毒性如狼狗,把平人骨肉,做自己膏油。
“九”有心待拜五侯,教人喚甚半州,忍饑寒攢得家私厚。待壘做錢山兒倩軍士喝號提鈴守,怕化作錢龍兒請法官行罡布氣留。半炊兒八遍把牙關叩,隻願得無支有管,少出多收。
“八”虧心事盡意為,不義財盡力掊,那裏問親弟兄、新姊妹、親姑舅。隻待要春風金穀驕王愷,一任教夜雨新豐困馬周。無親舊,隻知敬明眸皓齒,不想共肥馬輕裘。
“七”資生利轉多,貪婪意不休,多錙銖舍命尋爭鬥。田連阡陌心猶窄,架插詩書眼不瞅。也學采東籬菊,子是個裝嗬元亮,豹子浮丘。
“六”恨不得揚子江變做酒,棗穰金積到鬥,為幾文<貝覃>背錢受了些旁人咒。一鬥粟與親眷分了顏麵,二斤麻把相知結下寇仇。真紕繆。一味的驕而且吝,甚的是樂以忘憂。
“五”這財曾燃了董卓臍,曾梟了元載頭,聚而不散遭殃咎。怕不是堆金積玉連城富,眨眼早野草閑花滿地愁。幹生受,生財有道,受用無由。
“四”有一日大小運並在命宮,死囚限纏在卯酉,甚的散得疾子為你聚來得驟。恰待調和新曲歌金帳,逼臨得佳人墜玉樓。難收救,一壁相投河奔井,一壁相爛額焦頭。
“三”窗隔每都的飛,椅桌每都出出的走,金銀錢米都消為塵垢。山魈木客相呼喚,寡宿孤辰廝趁逐。喧白晝,花月妖將家人狐媚,虛耗鬼把倉庫潛偷。
“二”惱天公降下災,犯官刑係在囚,他用錢時難參透。待買他上木驢釘子輕輕釘,吊脊筋鉤兒淺淺鉤。便用殺難寬宥,魂飛蕩蕩,魄散悠悠。
“尾”出落他平生聚斂的情,都寫做臨刑犯罪由。將他死骨頭告示向通衢裏,任他日炙風吹慢慢朽。
顧德潤
顧德潤,字君澤,號九山,鬆江(今屬上海市)人,曾任杭州、平江路吏。與詩人錢惟善等相交好。後至元四年(一三三八)前錢惟善《送顧君澤移平江》詩稱其人曰:“舊識黃堂扌彖,風流見逸才。”“君家九峰下,作吏擅時名。隱語中郎學,歌章大雅聲。”元·錢仲益在《題雲間顧德潤靜趣軒》詩稱其為人曰:“寂寞便野興,恬然抱衝襟。扶老憑斑策,陶情托素琴。庭空芳草積,門掩落花深。酒熱呼鄰飲,詩成據稿吟。翻憐營利客,底事費追尋。”
宋·朱顏亦寫有《顧君澤真讚》,見《瓢泉吟稿》卷五。顧曾自刊《九山樂府》、《詩隱》二集,售於市肆。
小令
“南呂”罵玉郎過感皇恩采茶歌
夏目 銜泥燕子穿簾幕,早池塘貼新荷,庭槐堤柳鳴蟬和。扇影羅,巾岸葛,花盈座。暑氣無多,雨聲初過。倚東床,開北牖,夢南柯。燈前恣舞,醉後狂歌。書慵注,琴倦撫,劍羞磨。掛青蓑,釣滄波,世塵不到小行窩。笑擁青蛾嬌無那,年來放我且婆娑。
述懷 蛛絲滿甑塵生釜,浩然氣尚吞吳,並州每恨無親故。三匝烏,千裏駒,中原鹿。走遍長途,反下喬木。若立朝班,乘驄馬,駕高車。常懷卞玉,敢引辛裾。羞歸去,休進取,任揶揄。暗投珠,歎無魚,十年窗下萬言書。欲賦生來驚人語,必須苦下死工夫。人生傀儡棚中過,歎烏兔似飛梭,消磨歲月新工課。尚父蓑,元亮歌,靈均些。安樂行窩,風流花磨。閑嗬諏,歪嗑牙,發喬科。山花嫋娜,老子婆娑。心猶倦,時未來,誌將何!愛風魔,怕風波,識人多處是非多。適興吟哦無不可,得磨跎處且磨跎。
“中呂”醉高歌過喜春來 宿西湖梅花飄雪漫山,楊柳和煙放眼。畫船穩係東風岸,金縷朱弦象板。春融南浦冰澌散,酒醒西樓月影慳,一天星鬥水雲寒。名利難,詩酒債且填還。
“中呂”醉高歌過攤破喜春來
旅中 長江遠映青山,回首難窮望眼。扁舟來往蒹葭岸,人憔悴雲林又晚。籬邊黃菊經霜暗,囊底青蚨逐日慳。破清思晚砧鳴,斷愁腸簷馬韻,驚客夢曉鍾寒。歸去難,修一緘,回兩字寄平安。
“中呂”醉高歌過紅繡鞋
西湖賞春 漾金波碧清粼粼,蕩金縷垂楊隱隱。步金蓮仙子相隨趁,縱金勒王孫笑引。按金雁銀箏風韻,捧金鍾翠袖殷勤,聽金鶯彩燕競爭春。擲金錢頻喚酒,焚金鼎細生雲,戧金船蘭棹穩。
“越調”黃薔薇過慶元貞
禦水流 紅葉步秋香徑晚,怨翠閣衾寒。笑把霜楓葉揀,寫罷衷情興懶。幾年月冷倚闌幹,半生花落盼天顏,九重雲鎖隔巫山。休看作等閑,好去到人間。又止觀光上國,近守禦宮闈。霜染丹楓散綺,葉墜金溝泛水。鳳城春色醉玻璃,龍香墨跡璨珠璣,鸞交天配選簪笄。宮妃直恁癡,題怨寄他誰。
曹德
曹德,字明善,衢州(今浙江衢縣)人。曾任衢州路吏,山東憲吏。後至元五年(1339年)曹德在都下作〔清江引〕(又名〔岷江錄〕)二曲譏諷權貴伯顏擅自專權,殺害郯王徹徹篤,鍛煉諸獄,延及無辜。大書揭於五門之上,因此名聲大噪。明·賈仲明稱他“神京獨賦《長門柳》(即〔清江引〕首句),士林中逞俊流,萬人內占了鼇頭。”因伯顏緝捕,乃南逃吳中僧舍避禍。居數年,伯顏事敗,方再入京。他與任則明、馬昂夫等相交。任作有〔清江引〕《曹明善北回》曲。曹則有〔喜春來〕《和則明韻》曲、〔小梁州〕《侍馬昂夫相公遊柯山》曲。
小令
“正宮”小梁州
侍馬昂夫相公遊柯山紫霞仙侶翠雲裘,文彩風流。新詩題滿鳳凰樓,揮吟袖,來作爛柯遊。“幺”王樵不管梅花瘦,教白鶴舞著相留。聽我歌,為君壽。一杯春酒,一曲小梁州。
“中呂”喜春來 和則明韻
騷壇坐遍詩魔退,步障行看肉陣迷。海棠開後燕飛回。喧暫息,愛月夜眠遲。春雲巧似山翁帽,古柳橫為獨木橋。風微塵軟落紅飄,沙岸好,草色上羅袍。春來南國花如繡,雨過西湖水似油。小瀛洲外小紅樓,人病酒,料自下簾鉤。
“雙調”沉醉東風 隱居
鴟夷革屈沉了伍胥,江魚腹葬送了三閭。數間諫時,獨醒處,豈是遭誅被放招伏?一舸秋風去五湖,也博個名傳萬古。
村居 新分下庭前竹栽,旋ド得缸麵茅柴。犯彈雞,和根菜,小杯盤曾慣留客。活潑刺鮮魚米換來,則除了茶都是買。茅舍寬如釣舟,老夫閑似沙鷗。江清白發明,霜早黃花瘦,但開樽沉醉方休。江糯吹香滿穗秋,又打夠重陽釀酒。楓林晚家家步錦,菊籬秋處處分金。羞將寶劍看,醉把瑤琴枕,沒三杯著甚消任。若論到機深禍亦深,卻不是淵明好飲。
“雙調”清江引
長門柳絲千萬結,風起花如雪。離別複離別,攀折更攀折,若無多舊時枝葉也。長門柳絲千萬縷,總是傷心樹。行人折嫩條,燕子銜輕絮,都不由風城春做主。
“雙調”慶東原 江頭即事
低茅舍,賣酒家,客來旋把朱簾掛。長天落霞,方池睡鴨,老樹昏鴉。幾句杜陵詩,一幅王維畫。猿休怪,鶴莫猜,探春偶到南塊外。池魚就買,園蔬旋摘,村務新開。省下買花錢,拚卻還詩債。閑乘興,過小亭,沒三杯著甚資談柄。詩題小景,香銷古鼎,曲換新聲。標致似劉伶,受用如陶令。
董君瑞
董君瑞,生卒年、字號均不詳。冀州(今河北冀縣)人。元·鍾嗣成《錄鬼簿》將其列為“方今才人,聞名而不相知者”,小傳稱他:“隱語樂府,多傳江南。”據說其一生落魄,仕途偃蹇,顛沛流離。明·朱權《太和正音譜》將其列於“詞林英傑”一百五十人之中。
套數
“般涉調”哨遍 硬謁
十載驅馳逃竄,虎狼叢裏經魔難。居處不能安,空區區曆遍塵寰。遠遊世間,波波漉漉,穰穰勞勞。一向無程限,地不著邊岸。鏡中空照,冠上虛彈。詩書有味眼生花,歲月無情鬢成斑。長鋏歸來,壯誌難酬,功名運晚。
“幺”世事諳博看,人情冷曖誰經慣?風帽與塵寰,遍朱門白眼相看。腹內閑,五車經典,七步文章。到處難興販,半紙虛名薄官。飄零吳越,夢覺邯鄲。碧天鳳翼未曾附,蒼海龍鱗幾時攀。困此窮途,進退無門,似羝羊觸藩。
“耍孩兒”待向人前開口實羞赧,折腰處拳拳意懶。這回不免向君前,曲弓弓冒突台顏。故來海上垂鉤線,特向津頭執釣竿,有意相侵犯。將你個高門諂媚,小子相幹。
“六煞”知君廉儉猶清幹,據頭角軒昂見罕。即非麵諭廝過從,將明公焉敢相殘?豈不知甜言與我三冬曖,惡語傷人六月寒?你是多少人稱讚,道你量如江海,器若丘山。
“五”也不索閑言讚,冷句兒攢,快疾做取英雄漢。掃除乞儉分開吝,倚閣酸寒打破慳。忙迭辦,俺巷來近遠,怎地回還?
“四”你是明白與,俺索子細揀,怕有挑剜接補並糜爛。至元折腦通行少,中統糖心倒換難。翻複從頭看,則要完全貫伯,分曉邊闌。
“三”你要尋走袞,覓轉關,上天掇看梯兒趕。襟廝封頭發牢結定,額廝拶眉毛緊廝拴。廝蘸定權休散,坐時同坐,<走山>後齊<走山>。
“二”你又奔,俺又頑,則要緊無格迸鬆無慢。皮鍋裏炒爆銅豌豆,火炕上疊翻鐵臥單。無辭憚,天生性耐,不喜心煩。
“一”謾把猾,枉占奸,布衫領安上難尋綻。頭巾頂攢就宜新裹,钅敖子餅熱時趕熱翻。消息湯著犯,你便轆轤井口,直打的泉幹。
“尾”難動腳,怎轉眼?便休推阻相延款,多共少分明對麵兒咒。
王舉之
王舉之(1290年~1350年),杭州人。今存散曲中,有贈胡存善〔折桂令〕一首。而胡存善是胡正臣之子(見《錄鬼簿》)。所以,王舉之可能生於元代後期,而且是活動於杭州一帶的作家。卒於明代洪武初年的錢惟善,在《江月鬆風集》卷九中,有《送王舉之入京就柬樵穀》詩一首,其詩雲:“短衣匹馬佩吳鉤,欲寫關河萬裏愁。射雁秋風高紫塞,聽鶯春色滿皇州。黃塵驛路三千裏,白玉京城十二樓。無酒送君懷抱惡,過江為覓故人舟。”可見,王舉之曾北上大都(今北京),似乎欲有所作為,成就一番事業。明·朱權《太和正音譜》將其列於“詞林英傑”一百五十人之中。
小令
“仙呂”一半兒 手帕 藕絲纖膩織春愁,粉線輕盈惹暮秋,銀葉拭殘香臉羞。玉溫柔,一半兒啼痕一半兒酒。
開書 淚痕香沁汙鮫綃,墨跡淋漓損兔毫,心事渺茫雲路遙。念奴嬌,一半兒行書一半兒草。
“南呂”金字經 春日湖上 山色塗青黛,波光漾畫舸,小小仙鬟〔金縷歌〕。他,寶釵輕翠娥。花陰過,曖香吹綺羅。
“中呂”迎仙客 戲題 雙解元,惡姻緣,豫章城月明秋滿天。販茶船,買命錢。占得春先,到稱了馮魁願。
“中呂”滿庭芳 春夜 梨花月明,秋千露冷,楊柳煙澄。海棠病酒風吹醒,不用銀燈。闌幹外閑花有影,柳梢頭宿鳥無聲。羅幃靜,香銷玉鼎,禁鼓報初更。
“中呂”紅繡鞋 秋日湖上 紅葉荒林酒興,黃花老圃詩情,柳塘新雁兩三聲。湖光扶不定,山色畫難成,六橋風露冷。
棲雲吊貫酸齋 蘆花被西風香夢,玉樓才夜月雲空。棲雲山上小崆峒。蟠桃仙露種,詩句古苔封。教清名天地中。
“越調”天淨沙 過長春宮 壺中霞養丹砂,窗前雲覆桃花,塵外誰分歲華?客來閑話,呼童掃葉烹茶。
“雙調”折桂令 鶴骨笛 洗閑愁一曲桓伊,瓊管高閑,錦字精奇。鬆露玲瓏,高魂縹緲,夜氣依微。九皋夢聲中喚起,一天霜月下驚飛。妙趣誰知?零落秋雲,汙我仙衣。
虎頂杯 宴穹廬月暗西村,劍舞青蛇,角奏黃昏。瑪瑙盤呈,瓊瑤液曖,狐兔愁聞。
猩血冷猶凝舊痕,玉纖寒似怯英魂。豪上雲屯,一曲琵琶,少個昭君。
羊羔酒 杜康亡肘後遺方,自墮甘泉,紫府仙漿。味勝醍醐,欺琥珀,價重西涼。凝碎玉金懷泛香,點浮酥鳳盞熔光。錦帳高張,黨氏風流,低唱新腔。
蝦須簾 隔花陰輕護朱門,水影藏嬌,海氣籠春。月晃纖波,風搖細浪,跡遠凡塵。翡翠亭低垂燕嗔,水精寒深秘龍珍。雲雨難親,咫尺天涯,別是乾坤。
閨怨 歎窗前幹鵲無靈,定花梢,訴盡春情。鳳枕慵抬,鴛衾倦理,鸞鑒空明。喚玉英休開翠屏,減香肌羞見金鶯。欲睡難成,待寄誰憑,何處卿卿?
贈胡存善 問蛤蜊風致何如?秀出乾坤,功在詩書。雲葉輕盈,靈華纖膩,人物清臒。采燕趙天然麗語,拾姚盧肘後明珠。絕妙功夫,家住西湖,名播東都。
讀史有感 北邙山多少英雄,青史南柯,白骨西風!八陣圖成,《六韜》書在,百戰塵空。輔漢室功成臥龍,釣溪兆入飛熊。世事秋蓬,惟有漁樵,跳出樊籠。
三茅山行 紫芝香石室清幽,不老乾坤,自在春秋。古桂寒香,枯梅瘦影,曲澗清流。飛膏雨龍歸洞口,弄晴雲鶴舞山頭。小小瀛洲,翠戶金扃,玉宇瓊樓。
七夕 鵲橋橫低蘸銀河,鸞帳飛香,鳳輦淩波。兩意綢繆,一宵恩愛,萬古蹉跎。剖犬牙瓜分玉果,吐蛛絲巧在銀盒。良夜無多,今夜歡娛,明夜如何?
二喬觀書圖 玉肌膚紈扇風流,一榻春情,兩國仇讎。機密胸中,姻緣夢裏,往事眉頭。銅雀台煙愁綠柳,石頭城月冷荒溝。巧計深謀,妙策良籌。睡煞東吳,戀煞南州。
送友赴都 簿書中暫駐行車,白也無敵,赤爾何如?萬法依公,片言折獄。千裏攜書,賦溫潤荊山進玉,吐宮商合浦還珠。
懷錢塘 記湖山堂上春行:花港觀魚,柳巷聞鶯。一派湖光,四圍山色,九裏鬆聲。五花馬金鞭弄影,七步才錦字傳情。寫入丹青,雨醉雲醒,柳暗花明。
春暮 點紗窗翠簇殘紅,歸路悠悠,情思匆匆。怕啟朱扉,慵拈翠靨,倦理香絨。榆錢小難酬化工,柳絲長不係東風。減盡芳容,翠草蒙茸,綠樹玲瓏。
訪道士不遇 鶴飛來踏破秋陰,經盡《南華》,月落西岑。煉汞為銀,炊煙煮石,點鐵成金。蘆花被藤床竹枕,芰荷衣梅杖銅琴。購舞鸞吟,爾不知音,誰是知音?
“雙調”水仙子 春日即事 魚鱗玉尺戲睛波,燕嘴芹泥補舊窩,兔毫香墨閑工課。飲瓊漿卷玉螺,柳絲長忙煞鶯梭。雲娥低和,嬌羞謾歌,不醉如何?
王仲元
王仲元,杭州人。元後期北曲作家,生平事跡不詳。據《錄鬼簿》載,他與鍾嗣成相交有年,熟稔非常。據孫楷第《元曲家考略》:元人《圖繪寶鑒》上有關於王仲元的介紹,稱其擅長花鳥工筆,兼善小景之作,“用墨之法溫潤可喜”。所撰雜劇有《於公高門》等三種,皆亡佚不存。所幸《樂府群玉》尚保留他的散曲套數四套,小令二十一首。雜劇多為曆史傳奇題材,頗有針砭現實的深意寄托。明初賈仲明在增補《錄鬼簿》中的《淩波仙》讚詞中,稱其劇作“曆像演史全忠信”,“將賢愚善惡分,戲台上考試人倫。大都來一時事,搬弄出千載因,辨是非好歹清混。”其散曲多以杭州景致和西湖傳說為題,表現了元末文采派曲家的風範。他還有兩支以曲牌名連綴成套,狀寫情事和秋景的曲子,是元人散曲創作中的一種別致的“集專名”體的代表作,雖屬文字遊戲,但全套妥貼穩稱,音律和諧,亦可卿備一格,是我們研究這類填曲技巧的範本。
小令
“中呂”普天樂 春日多雨
無一日惠風和,常四野彤雲布,那裏肯妝金點翠,隻待要迸玉篩珠。這其間湖景陰,恰便似江天暮,冷清清孤山路,六橋迷雪壓模糊。瞥見遊春杜甫,隻疑是尋梅浩然,莫不是相訪林逋。
贈美人 柳眉新,桃腮嫩,酥凝瓊膩,花豔芳溫。歌聲消天下愁,舞袖散人間悶。舉止溫柔嬌風韻,司空見也索銷魂。蘭姿蕙魄,瑤花玉蕊,誤染風塵。
旅況 樹杈丫,藤纏掛,衝煙塞雁,接翅昏鴉。展江鄉水墨圖,列湖口瀟湘畫。過浦穿溪沿江汊,問孤航夜泊誰家。無聊倦客,傷心逆旅,恨滿天涯。
離情 淹藍橋,燒襖廟,鏡鸞腸斷,瑟鳳魂銷。玉容殘倦豔妝,雲髻亂慵梳掠。悶倚危闌閑凝眺,對斜陽分外無聊。秦川路遠,陽台雨歇,楚岫雲高。
離恨 擁鴛衾,歌珊枕,掃窗風竹,搗月寒砧,思量心別恨填,歡喜夢離愁禁。主意拋遲虧人甚,薄情郎何處留心。君懷幸短,盟山路險,誓海波深。
相思 淚盈波,眉愁鎖,消香減膩,病鬼愁魔。爐煙飄怨氣浮,襟袖濕啼痕汙。無限淒涼來著抹,瘦身軀怎生存活。相思未脫,他愁為我,我病因他。
離情 遠山攢,烏雲亂,分釵破鑒,單枕孤鸞。芳心被悶織羅,病軀教愁羈絆。惹肚牽腸相穿貫,上心來痛似錐剜。歸期限滿,難憑後約,孤負前歡。
題情 柳青嚴,冤家槧,情傳眼角,恨寄眉尖。拖逗入煩惱鄉,積攢下相思欠。交下情疏恩情儉,欲闌珊卻又拘鈐。常尋我喜,稀行你怪,頻去娘嫌。戒多婪,絕餘濫,攜雲自歡,握雨獨慚。鶯花寨我納降,是非海誰著淹。多少惺惺遭坑陷,咱圖甚染綠挪藍?樽前扮蠢,花間塑坌,席上妝憨。妓家 海棠枝,薔薇刺,約回舞燕,抓住遊絲。有贏鈔煙月牌,無賠鈔鶯花市,買雨賒雲無簽次,幹遇仙枉廢神思。如無鈔使,休憑浪子,強做勤兒。
間阻 痛傷嗟,遭磨滅,調箏弦斷,攏鬢簪折。難攀如鏡裏花,易見似波中月。變盡歡娛成吳越,眼睜睜咫尺離別。啼殘杜宇,辭巢燕子,驚夢蝴蝶。
“雙調”江兒水 歎世
誰待理他閑是非,緊把紅塵避。庵前綠水圍,門外青山對,尋一個穩便處閑坐地。竹冠草鞋粗布衣,晦跡韜光計。灰殘風月心,參得煙霞味,尋一個穩便處閑坐地。茅齋倚山門傍溪,鎮日常關閉。安閑養此心,去住從吾意,尋一個穩便處閑坐地。功名玉關十萬裏,委實勞心力。爭如四皓仙,不願三公位,尋一個穩便處閑坐地。功勞既成名遂矣,便索抽身退。裴公綠野中,陶令東籬內,尋一個穩便處閑坐地。笑他臥龍因甚起?不了終身計。貪甚青史名?棄卻紅塵利,尋一個穩便處閑坐地。扁舟五湖越範蠡,有分煙波內。絲綸遠是非,蓑笠多風味,尋一個穩便處閑坐地。紅塵不來侵釣磯,別卻風雲會。一釣了此生,七裏全身計,尋一個穩便處閑坐地。五柳繞莊菊滿籬,自謂羲皇世。三徑可怡顏,一榻堪容膝,尋一個穩便處閑坐地。婦人臉上笑靨一團兒可人純是嬌,妝點如花貌。抬疊起臉上秋,出落腮邊俏,千金這窠裏消費了。
張鳴善
張鳴善,名擇,自號頑老子。孫楷第《元曲家考略》於其身世,列舉有“揚州人”、“北方人”、“湖南人”等各說,認為其祖貫平陽(今山西臨汾市);其先人於北宋末年南渡,家於湖南;鳴善久寓江浙,居揚州時間尤長,而家人則在武昌。他在揚州時,曾官淮東道宣慰司(治揚州)令史。後張士誠兵起,據有蘇州,他是張士誠弟士德的座上客。士德攘奪民地、侈肆宴樂,他曾作〔落梅風〕《詠雪》一曲,諷刺其非。他與當時曲家多為友好,夏庭芝曾引為“知予”(《說集》本《青樓集》卷首張鳴善《青樓集敘》)。入明,擢江浙提學,後謝病辭官,隱居吳江。鍾嗣成《錄鬼簿》列為“方今才人相知者”。賈仲明《錄鬼簿續編》稱其“有《英華集》行於世,蘇昌齡、楊廉夫拱手服其才”。惜此書今佚,文僅存《青樓集敘》一篇。所作雜劇三種:《煙花鬼》、《瑤琴怨》、《草園閣》,惜均佚。《全元散曲》收其小令十三首,套數二套,多寫男女風情和山林歸隱,也有仕途艱辛、遊客思鄉之作。〔越調·金蕉葉〕套,是贈揚州女藝人李楚儀的名篇。明·朱權《太和正音譜》評其詞“如彩鳳刷羽”。
小令
“正宮”脫布衫過小梁州草堂中夏日偏宜,正流金爍石天氣。素馨花一枝玉質,白蓮藕樣彎瓊臂。門外紅塵袞袞飛,飛不到魚鳥清溪。綠陰高柳聽黃鸝,幽棲意,料俗客幾人知?“幺”山林本是終焉計,用之行舍之藏兮。悼後世,追前輩,對五月五日,歌楚些吊湘累。
“中呂”普天樂 詠世 洛陽花,梁園月。好花須買,皓月須賒。花倚欄幹看爛熳開,月曾把酒問團圓夜。月有盈虧,花有開謝,想人生最苦離別。花謝了三春近也,月缺了中秋到也,人去了何日來也?贈妓 口兒甜,龐兒俏。性格兒穩重,身子苗條。多情楊柳腰,春暖桃花萼。見人便厭的拜忽的羞吸的笑,引的人魄散魂消。人前麵看好,樽席上出色,手掌裏擎著。
遇美 海棠嬌,梨花嫩。春妝成美臉,玉撚就精神。柳眉顰翡翠彎,香臉膩胭脂暈。款步香塵雙鴛印,立東風一朵巫雲。奄的轉身,吸的便曬,森的銷魂。雨才收,花初謝。茶溫鳳髓,香冷雞舌。半簾楊柳風,一枕梨花月。幾度凝眸登台榭,望長安不見些些。知他是醒也醉也,貧也富也,有也無也。既待舍之藏,何用沽諸價?清閑活計,冷淡生涯。采靈芝西海邊,看黃菊東籬下。樂樂陶陶無牽掛,三般兒到處裏堪誇。或是向東籬看花,或是在東門種瓜,或是去東裏為家。
愁懷 雨兒飄,風兒揚。風吹回好夢,雨滴損柔腸。風蕭蕭梧葉中,雨點點芭蕉上。風雨相留添悲愴,雨和風卷起淒涼。風雨兒怎當,雨風兒定當。風雨兒難當。
嘲西席 講詩書,習功課。爺娘行孝順,兄弟行謙和。為臣要盡忠,與朋友休言過。養性終朝端然坐,免教人笑俺風魔。先生道學生琢磨,學生道先生絮聒,館東道不識字由他。
“雙調”水仙子 譏時 鋪眉苦眼早三公,裸袖揎拳享萬鍾。胡言亂語成時用,大綱來都是烘,說英雄誰是英雄?五眼雞岐山鳴鳳,兩頭蛇南陽臥龍,三腳貓渭水非熊。草堂中無事小神仙,垂楊柳絲絲長翠撚。碧琅掩映梨花麵,似丹青圖畫展,被芳塵清景留連。蟾蜍滴墨磨雀硯,鷓鴣詞香飄鳳箋,狻猊爐煙嫋龍涎。囑香醪一醉再休醒,半霎裏千般俏萬種情。孟郊寒、賈島瘦、相如病,剛滴留得老性命,偏今宵夢境難成。做甚麼月兒昏昏瞪瞪,阿的般人兒孤孤另另,些娘大房兒冷冷清清。東村飲罷又西村,熬盡田家老瓦盆。醉歸來山寺裏鍾聲盡,趁西風驢背穩,一任教顛倒了綸巾。稚子多應困,山妻必定盹,多管是喚不開柴門。
“雙調”落梅風 詠雪 漫天墜,撲地飛,白占許多田地。凍殺吳民都是你!難道是國家祥瑞?
鮮於必仁
鮮於必仁,大約生活在元英宗至治(1321年~1323年)前後,字去矜,號苦齋,漁陽郡(治所在今天津薊縣)人。其父太常典簿鮮於樞,“吟詩作字,奇態橫生”(見《新元史·文苑·鮮於樞傳》),是元代著名的書法家、詩人。樞女嫁高昌王雪雪的斤之孫,江浙行省丞相、荊南王朵爾的斤為妻,外孫伯顏不花的斤好學,曉音律。必仁既受家學熏陶,又同妹夫家的維吾爾親友交好,受到維吾爾音樂的影響,因此“工詩好客,所作樂府,亦多行家語”(見近人吳梅《顧曲麝談》)。他雖出身官宦家庭,自己卻是一生布衣。因其性情達觀,常常寄情山水,浪跡四方。在世時與海鹽楊梓之子國材、少中交遊甚密,常“盡以作曲方法授之”。貫雲石曾教楊梓及其家僮唱曲於前,受有維吾爾音樂影響的鮮於必仁又教其子國材、少中及家僮於後,所以才有因楊氏而著稱於世的“海鹽腔”。其散曲中的寫景之作,曲文華美,意境開闊;詠懷曆史人物的曲作,詠史論世,格調健朗。明·朱權《太和正音譜》評其詞“如奎壁騰輝”。
小令
“南呂”閱金經 春遊 飛絮粘蜂蜜,落花香燕泥,膩葉蟠雲護錦機。宜,笙歌一派隨。遊人醉,半竿紅日低。
“中呂”普天樂 洞庭秋月(瀟湘八景)
水無痕,秋無際。光涵,影浸玻璃。龍嘶貝闕珠,兔走蟾宮桂。萬頃滄波浮天地,爛銀盤寒褪雲衣。洞簫謾吹,篷窗靜倚,良夜何其。
煙寺晚鍾
樹藏山,山藏寺。藤蔭杳昔,雲影差差。疏鍾送落暉,倦鳥催歸翅。一抹煙嵐寒光漬,問胡僧月下何之?逐朝夜時,扶筇到此,散步尋詩。
江天暮雪
晚天昏,寒江暗。雪花,雲葉毿毿。漁翁倦欲歸,久客愁多憾。浩浩汀洲船著纜,玉蓑衣不換青衫。閑情飽,高眠醉酣,世事休參。
瀟湘夜雨
白洲,黃蘆岸。密雲堆冷,亂雨飛寒。漁人罷釣歸,客子推篷看。濁浪排空孤燈燦,想黿鼉出沒其間。魂消悶顏,愁舒倦眼,何處家山?
平沙落雁
稻粱收,菰莆秀。山光凝暮,江影涵秋。潮平遠水寬,天闊孤帆瘦。雁陣驚寒埋雲岫,下長空飛滿滄洲。西風渡頭,斜陽岸口,不盡詩愁。
遠浦帆歸
水雲鄉,煙波蕩。平洲古岸,遠樹孤莊。輕帆走蜃風,柔櫓閑鯨浪。隱隱牙檣如屏障。了吾生占斷漁邦。船頭酒香,盤中蟹黃,爛醉何妨。
山市晴嵐
似屏圍,如圖畫。依依村市,簇簇人家。小橋流水間,古木疏煙下。霧斂晴峰銅鉦掛,鬧腥風爭買魚蝦。塵飛亂沙,雲開斷霞,網曬枯槎。
漁村落照
楚雲寒,湘天暮。斜陽影裏,幾個漁夫。柴門紅樹村,釣艇青山渡。驚起沙鷗飛無數,倒晴光金縷扶疏。魚穿短蒲,酒盈小壺,飲盡重沽。
“越調”寨兒令
漢子陵,晉淵明,二人到今香汗青。釣叟誰稱?農父誰名?去就一般輕。五柳莊月朗風清,七裏灘浪穩潮平。折腰時心已愧,伸腳處夢先驚。聽,千萬古聖賢評。
“雙調”折桂令 嚴客星
傲中興百二山河,拂袖歸來,稅駕岩阿。物外閑身,雲邊老樹,煙際滄波。犯帝座星明鳳閣,釣桐江月冷漁蓑。富貴如何,萬古清風,豈易消磨。
諸葛武侯 草廬當日樓桑,任虎戰中原,龍臥南陽。八陣圖成,三分國峙,萬古鷹揚。出師表謀謨廟堂,梁甫吟感歎岩廊。成敗難量,五丈秋風,落日蒼茫。
杜拾遺 倦騎驢萬裏初歸,可歎飄零,誰念棲遲?飯顆山頭,錦官城外,典盡春衣。草堂裏閑中布韋,曲江邊醉後珠璣。難受塵羈,黃四娘家,幾度斜暉。
李翰林 醉吟詩誤入平康,百代風流,一餉徜徉。玉雪豐姿,珠璣咳唾,錦繡心腸。五花馬三春帝鄉,千金裘萬丈文光。才壓班揚,草詔歸來,兩袖天香。
韓吏部
羨當年吏部文章,還孔傳軻,斥老排莊。秦嶺雲橫,藍關雪擁,萬裏潮陽。龍虎榜聲名播揚,鳳凰池翰墨流芳。此興難量,巷柳園桃,惱亂春光。
晉處士 羨柴桑處士高哉,綠柳新栽,黃菊初開。稚子牽衣,山妻舉案,喜勸蒿萊。審容膝清幽故宅,倍怡顏瀟灑書齋。隔斷塵埃,五鬥微官,一笑歸來。
蘇學士 歎坡仙奎宿煌煌,俊賞蘇杭,談笑瓊黃。月冷烏台,風清赤壁,榮辱俱忘。侍玉皇金蓮夜光,醉朝雲翠袖春香。半世疏狂,一筆龍蛇,千古文章。
太液秋風燕山八景 護涼雲萬頃玻璃,寒射鸞元,香潤龍。風瀲金波,天閑銀漢,煙遠瑤池。泛蓮葉仙人未歸,賞芙蓉帝子初回。翠繞珠圍,鳳舞麟翔,魚躍鳶飛。
瓊島春陰 駕東風龍馭天來,百仞煙霄,十二樓台。瓊草雲封,瓊林露暖,玉樹花開。呼萬歲塵清九垓,擁千官星列三台。鸞鳳音諧,仙仗香中,人在蓬萊。
居庸疊翠 聳顛崖萬仞秋容,氣共雲分,勢與天雄。玉潤玻璃,翠開鬆檜,金削芙蓉。破山影低回去鴻,蘸嵐光驚起遊龍。往滅狐蹤,塵冷邊烽。海宇禮生,願上東封。
盧溝曉月 出都門鞭影搖紅,山色空,林景玲瓏。橋俯危波,車通遠塞,欄倚長空。起宿靄千尋臥龍,掣流雲萬丈垂虹。路杳疏鍾,似蟻行人,如步蟾宮。
薊門飛雨 阿香車推下晴雲,早海卷江懸,電掣雷奔。幾點翻飄,數聲引鼓,一霎傾盆。啟蟄戶龍飛地間,望蟾宮魚躍天門。到處通津,頭角崢嶸,溥渥殊恩。
西山晴雪 玉嵯峨高聳神京,峭壁排銀,疊石飛瓊。地展雄藩,天開圖畫,戶判圍屏。分曙色流雲有影,凍晴光老樹無聲。醉眼空驚,樵子歸來,蓑笠青青。
玉泉垂虹 跨寒流低吸長川,截斷生絹,界破蒼煙。巽壁瓊珠,懸空素練,瀉月金箋。
驚翠嶂分開玉田,似銀河飛下瑤天。振鷺騰猿,來往遊人,氣宇淩仙。
金台夕照 渺青霄十二雲梯,誰曳長據,擁拜丹墀?萬古羅賢,千年宗社,名與天齊。望老樹斜陽影裏,慨西風衰草荒基。壯誌何奇,倚劍空吟,歸去來兮。
琴 拂瑤琴彈到鶴鳴,自謂防心,誰識高情,夜月當徽,秋泉應指,晚籟潛聲。廣陵散嵇康醉醒,越江吟易簡詞成。千古清名,一去鍾期,無複能聽。
棋 爛樵柯石室忘歸,足智神謀,妙理仙機。險似隋唐,勝如楚漢,敗若梁齊。消日月閑中是非,傲乾坤忙裏輕肥。不曳旌旗,寸紙關河,萬裏安危。
書 送朝昏雪案螢燈,三絕韋編,萬古群經。亥豕訛傳,魯魚誤辨,帝虎移形。橫鈿軸牙簽整整,綴仙芸竹簡層層。匡壁韓檠,孔思周情。為日孳孳,盡老求成。
畫 輞川圖十幅生綃,老檜森森,古樹蕭蕭。雲抹林眉,煙藏水中,雨斷山腰。韋偃去丹青自少,郭熙亡紫翠誰描?手掛掌坳,得意忘形,眼興迢遙。
高則誠
高則誠(1305年~?),字明,號萊根道人,瑞安人。瑞安地古屬永嘉郡,故他常自署永嘉高明。唐武德五年置東嘉州,人又稱他為東嘉先生。高則誠從小就受到父母和外祖父的影響,深諳南宋滅亡的痛史,同情廣大人民的痛苦,具有一定的愛國愛民的思想。元朝建立以後,高則誠考中進士,斷斷續續做了十來年的元朝官吏。由於他為官清廉,不畏權勢,生性耿直,剛正不阿,經常與上司意見不和,故辭官隱退,任職時間都不長。在他任官期間,經常為人民著想,替百姓辦了不少好事。後專心致誌從事他醞釀已久的《琵琶記》的創作。他創作的《琵琶記》是曆代戲曲版本最多,流傳最廣,影響最大的中國古典戲曲作品。《琵琶記》的出現,使戲劇從內容到形式走向成熟的標誌。《琵琶記》被後人稱為“戲曲之祖”高則誠出生在崇儒裏柏樹(今閣巷鎮柏樹)一個詩人、隱士家庭。祖父高天錫、伯父高彥和弟弟都是詩人,父功甫早卒。同裏陳姓,與高家世有姻連。高明祖母和妻子為陳氏女,而高明女孫複作陳氏婦。陳族祖孫四世十五人,均是詩人,都能為文作詩,且有通曉音律者。
高則誠幼聰慧,得陳家人賞識。進陳氏家塾,未曾多習舉子業,倒是耳儒目染,雜學旁收,跟學有專長的長輩習各種知識,故而“自少以博學稱”。他前半生約40年,過著“師友一門兄弟樂”的隱士、詩人生活。其《賦幽慵齋》一詩,可為此時期思想、生活之寫照:“閉門春草長,荒庭積雨餘。青苔無人掃,永日謝軒車。清風忽南來,吹墮幾上書。夢覺聞啼鳥,雲山滿吾廬。安得嵇中散,尊酒相與娛。”
元順帝至元六年(1340年)下詔恢複種舉考試。高則誠在祖父督促和親友催勉下,又自視為懷瑾握瑜之土,當從仕途上一展抱負:“入踐廷宇,陪老成之讜議;出臨郡邑,布恩德於罷氓;使殊功茂績,炳然一時,以答清朝設科盛意,且非君平昔之誌,而亦吾黨所望於君者哉?”於是,歎曰:“人不專一經取第,雖博奚為?乃自奮讀《春秋》,識聖人大義,屬文操筆立就。”參加至正四年(1344年)鄉試,次年登進土第。時年約40,已屆不惑之年。高則誠初任處州錄事。他年青時曾作詩“幾回欲挽銀河水,好與蒼生洗汗顏”,此番入仕,當身踐力行而有所作為,為蒼生辦事。江浙行中書省官聽說他後,讓他擔任丞相掾吏。到杭州上任,當時可以說是仕途上春風得意之日。高則誠為人剛毅鯁直,為官清正廉明,辦事幹練嫻熟,得共事者之賞識。他從參政樊執敬核實平江圩田,得蠲租米無征者四十萬石,又與葛元哲同為參政蘇天爵編定《滋溪文稿》30卷。每當別掾有故,他即權代其事,在杭州,他曾去憑吊嶽飛子塚。諸多詩人曾為“三字獄”寫下詩作,或激昂高歌,或低回詠歎,高明作《和趙承旨題嶽王墓韻》:“莫向中州歎黍離,英雄生死係安危。內廷不下班師詔,絕漠全收大將旗。父子一門甘伏節,山河萬裏竟分支。孤臣尚有埋身地,二帝遊魂更可悲。”
高則誠此詩與眾多詠嶽飛詩作不同,不隻是流露出、也不僅是停留在對宋朝國亡之悲痛上,尤為難得者,在於揭示國亡罪責得由南宋最高統治者承擔。由於“內廷”下“班師詔”,致“絕漠”落金人之手,使大將未能乘勝追擊收複失土。同時指出嶽氏父子“愚忠”,“甘伏節”,而置分支之萬裏山河於不顧,“竟”字見指責。此種識見,遠較他詩為深刻。尾聯更以“有理身地”與“二帝遊魂”顯強烈比照,對南宋帝王作進一步批判。詩之寫作與其在杭州任上之作為及感受分不開。
高則誠忙碌於仕途,躊躇滿誌,其內心卻並非平靜,矛盾、苦悶、仿徨,時時泛起,以至於對仕宦生活感到厭倦。至正九年八月,他去昆山會友人顧仲瑛,歸杭州後,作《碧梧翠竹堂後記》一文,吐露心曲。文未,寄語仲瑛:“君碧梧翠竹之樂,不易得也,第安之,他日毋或汩於綠仕,而若餘之不能久留久。”
至正八年,台州民方國珍聚眾起事,受招撫,成為元朝官史;十年十二月複叛。經此事後,高明感到宦海風濤險惡,他借《題畫龍》為喻:“乾坤萬裏蘇旱喝,草本無言生意悅。歸來高臥碧潭雲,獨抱神珠弄明月。”表示未敢忘卻為百姓辦事,以之自解自勉自慰。推官為專管刑獄之職,“四明獄囚多冤,明平反允當,人稱神明”。覆盆之冤,一一得洗刷昭雪,“囹圄一空”。當地名士袁彥章作詩稱讚:“州縣按臨分枉直”,“筆端一點春無限”,“圜扉羅雀文書靜”,與府誌所載相符。其後,調江南行台掾,“數忤權貴”,他不得不“謝病去”。經此挫折,退誌益堅。“歲晚仲宣猶在旅,年來伯玉自知非。”歎息已身似王粲處亂世而懷才不遇,應如蘧伯玉悔省而遁世。
他寫《次韻酬高應文》一詩寄在家鄉好友高應文,回顧十餘年仕宦生活,感慨萬千:“曾向天涯釣六鼇,引帆風緊隔銀濤。江山有恨英雄老,天地無情雨露高。七國遊淡厭犀首,十年奔走歎狐毛。爭如蓑笠秋江上,自膾鱸魚買濁醪。”
至正十六年後,朝廷命他為福建行省都事,當時他對做官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了,大家極力挽留,最後他還是選擇了自己寫作。撰寫戲文《琵琶記》。在宋代溫州戲文中,原有《趙貞女蔡二郎》一戲,徐渭《南詞敘錄》謂“即舊伯喈棄親背婦,為暴雷震死。裏俗妄作也。實為戲文之首。”高則誠於以改造,將負心察伯喈,改塑為違心人:蔡伯喈奉父命違心去應舉,被牛相強招為婿進相府,朝廷不準辭官歸養雙親,終使他滯留京師,災荒之年,二親雙雙亡故。高則誠把自己仕途蹭蹬中之痛苦與感受,熔鑄進主人公蔡伯喈形像中去,借他人酒杯,澆自己塊壘,是應舉為官,招致蔡家一門家破人亡,以此揭露封建科舉製度和仕宦道路之罪惡,人謂整部戲作“純是一部嘲罵譜”。較之《趙貞女蔡二郎》,有更為深廣的社會意義。高則誠尤傾注心於趙五娘形象之抒寫。趙氏勇於承擔苦難,荒年饑歲,隻身一人,竭盡全力奉侍雙親,雖受委屈,始終不渝,成為中國中世紀勞動婦女的典型。高則誠填詞,夜案燒雙燭,填至(趙五娘)《吃糠》一出,句雲:“‘糠和米本一處飛’,雙燭花交為一,詢異事也。”
高則誠在《琵琶記》起首雲:“論傳奇,樂人易,動人難”,為達動人境地,高則誠取草本反複吟唱,一再修改,決不苟且。“闔關謝客,極力苦心,歌詠則口吐涎沫,按節拍則腳點樓板皆穿,積之歲月,然後出以示人。”《南詞敘錄》也有類似記載:“相傳,則誠坐臥一小樓,三年而後成。其足按拍處,板皆為穿。”高則誠撰成《琵琶記》,極大地提高了戲曲藝術水平,“用清麗之詞,一洗作者之陋,於是村坊小伎,進與古法部相參,卓乎不可及已。”被尊為“曲祖”,“《琵琶記》乃高則誠所作,雖出於綱領,不宜取便苟且,須從頭至尾,字字句句,須要透徹唱理,方為國工。”廣為傳演。“浸淫勝國,崔、蔡二傳奇”(指《西廂記》和《琵琶記》迭出),才情既富,節奏彌工,演習梨園,幾半天下。上距都邑,下迄閭閻,每奏一劇,窮夕徹旦,雖有眾樂,無暇雜陳。朱元璋於1968年建立明王朝,高明的一些好友和同門如劉基、宋濂、陳基等,紛紛前往應天效力,朱元璋征召他,以疾辭。不久,患病去世,葬於家鄉。高明當卒於明初,終年約70歲。
高則誠不僅是一位戲曲家,另一本戲文《閔子騫單衣記》,已佚,且是一位書法家。高則誠書法方正剛勁,凝重深厚,具有莊重正大氣度。《題唐康居國賢首祖師墨跡跋》手書,為瑞安林大同所發現,後傳其哲嗣林鏡平,在“文革”中迷失。現僅存照片複製件。
孫詒讓《溫州經籍誌》載:高明有詩文集《柔克齋集》二十卷,“明中葉時已無傳本”,今僅存殘篇散什。
《琵琶記》上演以後,深受廣大群眾歡迎,在元末的劇壇上成為一朵璀璨奪目的鮮花,六百多年,流傳不衰,影響深遠。為了紀念這位文化名人,弘揚我國的優秀文化傳統,近年來,瑞安市成立了高則誠研究會,並在高則誠的故鄉——閣巷鎮柏樹村,修建了一座高則誠紀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