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生活離不開曆史(1 / 1)

青溪

可以說,中國是世界上最富曆史記載傳統,對曆史最尊重、最重視的國家。其對曆史的記錄不僅時間跨度長,數千年連綿不絕書,自傳說時代至今長達五千年,從有確切紀年的共和元年(前841)開始算起,也有兩千八百五十多年之久,而且內容精確詳細,體裁豐富,既有編年體、紀傳體,又有國別體、紀事本末體等不同體裁,互為補充,相得益彰。與曆史學不在西方文明中占主流地位相反,中國將“史”列為四種基本學科分類“經、史、子、集”之一,“太史寮”在王朝時代早期,甚至和行政機構“卿事寮”並列為最重要的國家權力機關。後來權力地位雖然下降,但秉筆直書的史家傳統,和“帝王生前不得看本朝曆史”的規矩,仍賦予曆史無聲的強大力量。“以史為鑒,可知興替”、“通鑒所以資治”,更是上至帝王,下至平民百姓公認的格言和信條。

人們也許會說,當下和曆史已經不同了,今天的人們,還需要借鑒過去麼?正如哲人所言,學習曆史可以讓人更明達,當下的人們,還是能從曆史中借鑒到寶貴的經驗、教訓。曆史有兩個主要的作用:一是通過研究曆史可以發現一些現象的成因,尤其是文化現象;二是幫助解決當下問題。正如梁啟超說的:“史者何?記述人類社會賡續活動之體相,校其總成績,求得其因果關係,以為現代一般人活動之資鑒也。”

或許因為是女生的緣故,我本不是個對曆史感興趣的人,但出生在史學積澱深厚的六朝古都,又有緣在少年時代便進入當地頗富文史傳統的學校,有幸得名師耳提麵命,也算多少窺得史學門徑,知悉一點皮毛。陶短房和我師出同門,但接觸和研究曆史的時間更早,機緣更巧,據我所知,大約從小學三四年級起他就開始研究太平天國曆史了。記得先師曾說過,陶短房對曆史的愛好發自肺腑,對曆史元素的汲取則觸類旁通,並非“死摳字紙”的索引派,而是特別擅長鑒古知今,借古喻今,把“死去”的曆史,和鮮活的現實聯係起來。他的另一個特長,則是深入淺出,把原本晦澀難懂、佶屈聱牙的曆史典故,演繹成既有趣易懂、又不背離本意的一個個故事,讓原本冷冰冰的故典,在他口中、筆下生動、鮮活起來。

談及曆史,諸如“古老、嚴肅、晦澀、難懂”等字眼或許立刻會浮現在大家頭腦中,不錯,很多史書使用文言,為今人閱讀造成一定困難,致使很多人從心理上拒史書於千裏之外;有時即便讀了,由於對曆史背景不甚了解,也難讀出曆史賦予當代的意義;還有些人過猶不及,過於拘泥故典而不知變通,導致食古不化。曆史,本該是既有趣、又好懂的“親民”的東西。

事實上,骨子裏,大家對曆史,對曆史掌故和故事,或多或少都有一點興趣,這從昔日充滿曆史元素的戲曲、小說、評書,和今日無數曆史題材的電影、曆史故事連續劇大受觀眾熱捧的現象,便可窺一斑。其實,曆史並不乏趣味,也絕非天生曲高和寡,隻是能把曆史寫得“字字有來處”固已很難,把曆史寫得生動淺白,讓更多人覺得能讀、易讀、愛讀,就更不易。現實生活中,前一類優秀曆史讀物彌足珍貴,後一類“文不甚深、語不甚俗”的、通俗易懂的版本同樣有其獨到價值。陶短房以其深厚的古文功底和淵博的曆史知識,使讀者輕易跨越了古文的障礙,直接進入故事精髓,並結合當下社會情況,將一個個原本有趣、有借鑒價值,卻不免晦澀難懂的曆史故事,用人人都能讀懂的最通俗的語言重新詮釋,是有其獨到之處的。

和陶短房相識逾二十年,但其間因工作變動和移民關係失聯了很多年,直至不久前在溫哥華街頭偶遇。他要出這本書,希望我能為他作序。我自覺離開中文環境太久,對曆史又不甚精通,雖覺責無旁貸,卻誠惶誠恐不敢答應。他自言已寫了幾個自序,感到人最難做到的就是自己給自己做手術,因此希望找到另一雙“了解自己的眼睛”。因為我們對彼此的誌趣、愛好和學識有較深刻了解,他覺得我是很適合做這雙眼睛的人,我也就不便再作推托了。

個人覺得,《從曆史中我們能學到什麼》這本書不論從趣味性、知識性、時效性,還是從“接地氣”的程度而言,都是本可讀性很強的書,對當今不同層次的讀者,都該會有一定的價值和吸引力。

意大利著名曆史學家貝內德托·克羅齊說:“一切真曆史都是當代史。”其實,曆史是古人的今天,今天是後世的曆史;曆史是書寫中的生活,生活是正書寫的曆史。陶先生這本《從曆史中我們能學到什麼》,嚴格說並非是一本“曆史讀物”,而是一組結合當下、借古鑒今,探討時事的“今天的文章”,對我們的生活不無指導意義,尤其書中涉及到很多經濟題材的鏡鑒,對以經濟發展為中心的當代人,也會有特別意義吧。

2014年3月,於北美加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