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還是隨後進來的安平翁主笑著打破了寂靜,話音裏帶著讚歎:“表妹生得真是好看——滿西京的,我還沒見過這麼標誌的人兒。”
平國公老夫人一臉驕傲自豪的拉著方菡娘的手,對著安平翁主他們道:“這是青青的女兒,叫菡娘——菡兒,你大舅舅跟你三表哥你已經見過了,那個一臉嚴肅跟他老子差不多的是你大表哥。”
平國公老夫人上了年紀,說話一多就有些喘,她微微頓了頓,方菡娘從容的接過了老夫人的話,笑道:“那我知道了,旁邊那位漂亮的姐姐一定是我大表嫂了。”
氣氛一下子就活躍起來,幾人互相見了禮。
平國公老夫人眉開眼笑的朝著安平翁主身邊的兩個孩子招了招手:“香香,翠翠,過來,來太奶奶這邊。”
阮芷萱乖巧的牽著妹妹阮芷汀,去了老夫人跟前,被老夫人一把摟到了懷裏,誇道:“我們家香香翠翠今兒真好看。”阮芷萱倚在老夫人懷裏,偷眼看方菡娘,被方菡娘的視線逮了個正著,她臉上泛起一抹紅暈,有些不太好意思道:“小姑姑真好看。”
阮芷汀不甘落後,跟在姐姐後頭,趴在老夫人懷裏,拚命點頭:“小姑姑真好看。”
方菡娘被這對姐妹逗笑了,從後頭秋珠捧著的托盤裏拿了兩個小荷包出來,大大方方的笑道:“今兒這事發生的有些突然,我一時間沒能給你們備下見麵禮,便從外祖母那‘借’了些,你們先拿去玩,改日小姑姑再給你們補一份。”
方菡娘這落落大方坦蕩自然的態度,一下子就博得了安平翁主的好感,她心裏頭想:公公誇這個冒出來的小姑品貌俱佳,倒也不是假話,看這模樣,若不知道是流落鄉間,還會以為是權貴豪門裏教養出來的大家閨秀。
阮芷萱知道這是規矩,從方菡娘手裏接過她同妹妹阮芷汀的小荷包,入手就能感覺出,裏頭大概是裝了一些大珍珠。
阮芷萱規規矩矩的回了個福身禮:“謝謝小姑姑。”
阮芷汀從平國公老夫人的懷裏溜出來,也跟著姐姐給方菡娘行了個福禮,奶聲奶氣道:“謝謝小姑姑。”
方菡娘的心都要化了。
平國公老夫人看著疼愛的重孫女跟外孫女這副融洽模樣,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緊接著二房三房倒是一同過來了。
阮二老爺阮三老爺見著方菡娘那酷似幼妹的模樣,又忍不住被勾起了心底的回憶,臉上都有了些傷神之色。
這大家族人一多,介紹起來就混亂的很。
好在安平翁主主持中饋多年,不多時便把場麵維持的井井有條。
三房的老爺少爺小少爺們坐一桌,三房的女眷們坐一桌,兩張黑漆大圓桌,倒是都坐滿了。
平國公老夫人看著眼前兒孫繞膝的模樣,眼睛濕潤了,人活一輩子,到了老,還圖個啥,不就圖個兒孫滿堂嗎?
互相認過了親後,安二夫人就有些坐不太住的模樣。
平國公老夫人想著前兩日聽丫鬟上報的阮楚白染了風寒的事,心裏一歎,關切問道:“老二家的,白兒身子怎麼樣了?”
一提起體弱的兒子,即便是好強的安兒夫人,也忍不住淚盈滿眶。
她見著眼前這副闔家團聚的模樣,就越發想起她那苦命的兒子,還一個人留在二房,孤零零的躺在床上。
她忍住心頭的淚意,哽咽道:“謝謝娘關心,這幾日大夫過來看過了,說是得吃幾天藥……今兒這大喜的日子,白兒沒法過來,他心裏頭也難受得緊,還請娘跟菡娘不要見怪。”
方菡娘沒想到這事也能扯到自己身上,她連忙道:“二舅媽哪裏話,表弟生病了,合該靜養。待過幾日表弟好一些,我再過去叨擾探望表弟。”
方菡娘的話說的極客氣,安二夫人卻覺得合該這般,她沒再說話,隻含淚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見這般喜慶的日子,旁人都是或歡喜或懷念,安二夫人卻非得一臉哀戚,她心裏頭多少有些不高興。但再怎麼說,老夫人還是疼阮楚白這個最瘦弱的孫兒的,更何況當年安二夫人生阮楚白同她生阮青青時差不多,都是拚著命才生下了孩子。想到這,平國公老夫人心中一歎,道:“可憐天下父母心,你回去看看白兒吧。”
安二夫人眼神一亮,匆匆的朝老夫人行了個禮,匆匆去了。
阮二老爺看著安氏匆匆離開的背影,眼裏不知道閃過一絲什麼,沒有說話,端起酒杯一口悶了。
除了這個不太和諧的小插曲,這頓晚宴還是吃的比較愉快的。
畢竟大家族的人都奉行食不言寢不語,除了老夫人會時不時問一問方菡娘,別的倒也沒什麼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