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菡娘本就口才極好,她又有心好好陪伴老夫人,那說的可謂是口燦蓮花,妙語連珠了,逗得老夫人時不時就哈哈大笑起來。
外頭幾個守著的丫鬟對視一眼,彼此從對方的眼裏都看到了震驚。
看來,這位剛認下的表小姐,真的很得老夫人的心意啊,今天老夫人這笑得次數,比之前好些日子加起來都要多的多。
以後倒是要對這位表小姐再慎重恭敬些了……
這些個精明的丫鬟們心裏頭紛紛都打起了小算盤。
平國公老夫人拉著方菡娘的手,細細打量著她,突然轉頭對一旁的綠鶯道:“……去把我放在乙號櫃那裏頭的妝奩拿出來,我給我家囡囡找點首飾。”
綠鶯心裏一驚,麵上卻不顯,笑盈盈的應了,拿了鑰匙領了個婆子,自去庫房開箱子了。
方菡娘知道長者賜不可辭,首飾對於平國公老夫人來說並不算什麼,卻是她表達疼愛的一種方式。方菡娘欣然應了,打趣道:“外祖母,我這剛被認回來,就開始貪您的首飾,讓別的姐妹們知道了,說不得要呷醋的。”
老夫人豪邁的揮了揮手,道:“你哪有平輩的姐妹,你那幾個不爭氣的舅舅,竟是一個孫女都沒給我生出來。還是你表哥們爭氣些,重孫女倒是生了幾個,今晚想是會過來,到時候你們姑侄幾個倒可以好好親香親香。她們的添妝一出生我這個當重祖母的就備下了,再眼熱你的,該打屁股了。”
老夫人說著說著,觸及了心事,又傷感起來,她摩挲著方菡娘如玉般的手背,傷神道:“你娘因著自小體弱,那些好玉啊翡翠啊都不敢給她帶,怕她小小年紀壓不住。那幾年她爹,幾個哥哥,拚了命的到處找那種劣質又好看的玉石首飾給她。世上那麼多精致首飾,她竟是從來沒戴過……”
方菡娘這才想起一樁事來,她娘從前嫁過來的時候,是揣了些隨身首飾的,玉質確實算不得好,後頭那些個首飾,被方田氏要了去,給了方香玉跟方艾娘。
“我記得你娘最喜歡的是一件簪頭雕了荷花的簪子,那簪子水頭又差,玉質也渾濁,可勝在雕工細致,你娘又一直喜歡荷花,一見那簪子就喜歡上了,總是簪在發髻裏頭……還有一把小玉鎖,當時你娘剛出生,太醫都說你娘活不成了,那玉鎖是你外公一步一叩去了西城外頭的月華觀,向當時的觀主求來的,說是可以邪祟不近,妖魔不侵。後頭果然就保你娘到了十四歲……”老夫人傷感的念叨著,在她看來,那些個首飾,想來被拐的時候就丟失了。她也知道女兒已逝,眼下不過是想同肖似女兒的外孫女說一說女兒的事。
方菡娘聽了這些話心裏頭也很不好受,她安撫的拍了拍老夫人的手背,見老夫人沉默的陷入了傷感,便轉了話題:“……說起來,外祖母,我聽你話裏頭,似是我當了表姑姑?……不如外祖母同我說一說家裏頭的事吧,免得一會兒晚飯的時候,我再鬧出什麼笑話來。”
老夫人眼睛一瞪:“誰敢笑話你?我拿龍頭拐杖抽死他!”一副十分護犢子的模樣。雖說如此,老夫人還是同方菡娘講了下阮府的結構。
現在平國公的爵位雖說已經由大房承了爵,但因著老夫人尚在的關係,她的三個兒子並未分家,還是都住在平國公府裏頭。
因著平國公府武將起家,男人在外頭打拚,女人在府裏頭操持家務,辛苦的很,所以老早以前就定了家訓,男人四十無子尚可納妾。
也因著這條家訓,滿西京裏不少好人家都削尖了腦袋想把閨女嫁進來。
大房,也就是現任平國公這一脈,有兩個嫡子。阮大公子阮楚玉已經襲了平國公世子位,娶的是安平翁主姬茗儀,生了兩個嫡女一個嫡子。平國公的另外一個嫡子自然就是阮三公子阮楚宵了,一大把年紀了現在還未娶妻,令老夫人憂心忡忡的很。
二房,也就是平國公老夫人的二兒子,娶的是自小青梅竹馬一起摸爬滾打長起來的武將世家的小女兒安氏,郎情妾意煞是令人欽佩。但因著一次馬上失事,安圓月傷了身子,三十多歲時拚著命才生下了平國公府最小的五少爺阮楚白,現年隻有十三歲。
三房,也就是平國公老夫人的三兒子,娶的是禮部侍郎家的嫡女莫氏,算是文武聯姻了,夫妻倆膝下有兩個嫡子,一個在少爺裏頭排行老二,阮二公子阮楚成,阮楚成同媳婦秋氏膝下有一嫡子一嫡女,兒女雙全湊成了個好字。另一個是少爺裏頭排行老四的阮楚禮,娶妻李氏,成親三年了,還未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