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縷縷如絲般的陽光投下來,灑滿大地。整座稷下學宮都籠罩在一片淡金色的光芒之中,行道旁的桃花依舊怒放,花瓣上帶著瑩瑩的水滴在朝陽之中在清風之中舒展著身姿,一片粉紅的花海。
秦軒推開房門,呼吸了一口帶著花香的空氣,整了整頭上的黑羅方巾,在門前的院子裏打了一套長拳。緩緩收勁,氣定神閑。轉過身推開門,整理了一下床鋪,把所有的東西都裝在書箱裏,手心捏著一顆蓮子,向後山走去。
朝陽悉數灑下,照亮一方天地。學宮中的少男少女們相繼起身,悠閑的在門前轉了一小會,這才三三兩兩的商量要不要進城遊玩,畢竟這是學宮難得的休假日。他們看見背著書箱的秦軒眼中掃過一絲驚訝,然後是了然,最後是一絲絲的豔羨。不知怎的有人想起了每天登樓的倔強少年,眼裏又充滿了驕傲與嘲諷。
秦軒走在行道上,看著一個月以來始終盛開的花海心裏有幾分激動又有幾分忐忑。後山,究竟是什麼樣的呢?
朝陽下的後山,不巍峨,不艱險,隻是靜靜的矗立,在這個無比巨大的學宮之中絲毫不顯突兀,如同一座祭祀神靈的祭壇,神聖而偉大。
秦軒彎下腰摸了摸腳下青青的草甸,右手始終捏著那顆蓮子,這讓他激動的心能夠平靜幾分。看著山腳下蒙著一層暖陽的據說是山長親手刻的石碑,秦軒深吸一口氣,幹淨的黑布靴踏在後山的泥土上,這是他的第一步。
剛剛起床正打著哈欠的鍾乾望著那座蔥鬱的青山,眼中飛快的劃過一道金色的光芒。漫不經心的道:“後山?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說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推開房門朝學堂走去。今天,他決定去藏書樓。
早早的稷下學宮藏書樓前就站著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年,在眾人不屑的目光之中邁著沉重的步子走了進去。再一次踏上那木質的樓梯。
“夫子,早上好!”少年躬了躬身子向端坐在那裏的夫子行了禮,然後轉身又進了書架之中,眼睛一掃,無比嫻熟的伸出手指準備抽出那本他看了將近一個月卻什麼也沒有記住的《氣海入門綱要》。突然,他的目光一定,這本書被人動過了!
繼而,他又釋然。這是稷下學宮的藏書樓,有人翻閱這裏的圖書是很正常的。可是學宮的二層樓已然隻剩下自己和秦軒了。難道是他?
少年定了定神,抽出那本《氣海入門綱要》,剛一拿到手裏就感覺到了這本書似乎有什麼不同。少年狐疑的翻了翻,裏麵掉出了兩張寫著字的紙片。
“記住“得意忘形”這四個字。所謂形意最重要的是意而不是形。看書也是如此,你要是執意要記住書的內容再去理解這是不正確的。就如同一個一絲不掛的絕世尤物在你的身邊,你卻要閉上眼睛執意自己想象她曼妙的身姿,須知這是你所想象的而不是她本來的麵貌。你要做的隻是記住她,必要時甚至可以撫摸她。但絕不是強行去想象。”這是第一張紙片的內容,寫的很多,字跡自然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劍意,好似這些字是用劍尖刻出來的一般。
“觀想”第二張紙片很簡單,隻有兩個字。
少年覺得天地在這一刻突然都打開了一般,他覺得自己這才抓住了什麼。少年不知道這兩張紙片是誰寫的,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正在打瞌睡的夫子,然後把紙片塞進衣襟。打開了《氣海入門綱要》,手指有些發顫。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每一步的聲音都如出一轍好像合著什麼節拍。終於露出了一個少年的麵龐,赫然是一臉玩世不恭的笑容的鍾乾。他走了上來,隨意的翻開一本《論大器晚成》盤坐在書架下,看得津津有味。
“觀想。觀想?觀想!”少年看著《氣海入門綱要》的扉頁上的“論”字,少年的腦海中如同有一枝如椽大筆在慢慢的書寫著這個論字。少年就盤坐在地上,腦海中一遍遍的書寫這個論字。不求形似,隻求意境能夠契合原本。
合上書,少年感到頭有些微微發漲。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看著窗外已經跳出地平線的太陽。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
“兄弟,我叫鍾乾,你叫什麼?”鍾乾好像也讀膩了手裏的書看著窗邊的少年,問道。
“秦桑。”少年看著窗外的陽光,臉上始終掛著笑容,臉龐上有著濃濃的期待。
“鍾兄,我先回去了。”秦桑道。“去哪?我看你每天都很晚才回去的啊?“鍾乾一臉好奇。”我去接個人。“秦桑的臉上帶著微笑。鍾乾看著秦桑臉上的笑容頓時了然,蹭上去道:”讓我跟你去吧。“秦桑看了看湊上來的鍾乾沉吟了一會兒道”行吧。那現在就走,先去我的宿舍。“
秦桑進了屋過了一會打開了門,換了一身衣服,淡藍色和白色相間的長衫,腰間掛著一個一掌大的青葫蘆。“秦兄,這是要去接女的吧?“鍾乾擠眉弄眼。秦桑的臉頰頓時有些紅,輕輕點了點頭。
兩個人邊說笑邊走向學宮的門口,然後停了下來,太陽暖融融的照在身上十分舒暢,桃林愈發嬌豔。兩個人少年人站在和煦的微風中邊說邊笑,秦桑的臉上卻始終有著一絲激動和緊張,這從他那微微起伏的胸口處完全可以看得出來,一顆心髒跳動的越來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