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遂風雲便,爭不恣狂蕩?何須論得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
“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尋訪。且恁偎紅翠,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晌。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清風荷塘,蓮色悠悠。正有小舟,劃開萬頃碧波。飛花翠葉裏,眼前萬裏風光。
船頭獨立一人,紫衣扶風,清歌悠揚。掌中純白紙扇輕輕敲打,聽來自是頓挫抑揚。
天清水碧,花美蓮香,再加上這麼一位風姿卓絕的紫衣少年郎獨立船頭揚聲而歌,今年的清風蓮塘真真是絕色人間。
來往遊船中的遊客們,紛紛都伸長了脖子直勾勾盯著那紫衣少年郎,甚至忘了欣賞荷花映日的美景。
卻隻有那紫衣少年郎自己,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歌聲裏。長眉入鬢而挑,朗目如星而笑;紅唇一朵,雅聲一脈,聲聲歎歎,“呀呀,忍把浮名,換了這一遭,淺斟低唱……”
時令遊湖,各自都有絲竹管弦,卻都在這一片清唱聲裏黯淡下來。卻原來這世上,任何虛飾華麗的樂聲,都比不上這清越天成的嗓音。正所謂:清水出芙蓉,倒是與這眼前的景色,有著絕妙的應和。
妙景。
天籟。
美人。(pia,誰說“美人”都隻是用來形容女人的?美麗的人嘛……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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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目光裏,紫衣少年卻低低一垂首,似有無限羞澀,卻又像是無邊灑脫。
登時,周圍船中,跌碎了一地的少女少婦的心。
紫衣少年實則低頭一樂,回首望身後站著的小童,“冬瓜,公子這一曲小唱,動人吧?”
小童頭梳總角,青衣小褂,眉目之間清秀中透著靈動,“凍人。主子,我現在還哆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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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時目瞪口呆,天上三兩烏鴉嘎嘎。
紫衣公子急忙展袖一掩麵容,做色厲內荏狀,“是動人啦,不是凍人!”
冬瓜知道自己又闖了禍,急忙向後退,“動,動,真的動啊主子,您看我這不是都動了嗎?”
紫衣公子甩開衣袖,恍如一抹紫雲翩然。歎息,“唉,冬瓜就是個冬瓜,永遠變不成西瓜。”
冬瓜急忙湊回來討好,“中間,還差個南瓜呐!”
紫衣公子一歎,“好……公子定然給你找回個南瓜來,也好不讓你一個冬瓜活活將公子給氣死。”
冬瓜愣愣望著公子,心說,南瓜沒有西瓜好吃……卻沒敢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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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瓜的話沒有出口,其實倒不是冬瓜這一次學聰明了,而是一抬頭的當兒,發現公子神思早已經不在他這兒,而是飄飄悠悠地朝著一艘對麵劃過來的船望去。
也難怪。那船煞是好看,純白輕舟,船艙之上覆下半透輕紗。船頭船尾的船夫與侍女都是純白的衣裳,遠遠看來像是淩波的仙舟上拉著盈盈的仙子。
冬瓜自己的眼睛也有點發直。心裏直叫著:難得呀難得呀,從前日日裏都是公子獨自一人滿湖地拉風,今天終於也出現同樣拉風的船和人了,終於讓他這審美疲勞的眼睛有點新鮮東西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