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樰的眼角流露出懇切的眼神,她的世界之中仿佛隻剩下一個季節。
最後還是季節妥協了,說不清楚是出於同情還是憐愛,季節還是沒有走出這道門。
緩緩坐下來,季節沉沉開腔:“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病又犯了?!為什麼不去醫院,為什麼不叫歐倫來?!”
歐樰死死攥著季節手的手重新頹然地放下來,她的身體就像是觸電般顫抖了一下,隨後便佯裝出鎮定地說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我剛才見到歐倫了,他還在安城,並沒有去法國,我相信你也是知道的,隻有舒曼不知道,不是嗎?!”
“我不知道歐倫到底是想做什麼,但是我知道他如果傷害舒曼的話,我肯定是不會放過他的!”
“舒曼!舒曼!又是舒曼!你難道心裏這麼多年就一個舒曼?!”
歐樰的眼中含著淚水問道,她的聲音開始有些哭腔。
季節沒有正麵回答歐樰的問題,而是轉身來到窗前,一邊輕輕打開窗戶,陽光打在季節高大的身體上,散發著一陣溫暖的光。
雙腿緩緩蜷縮在一起,歐樰看著這樣散發著耀眼光芒的季節,卻不知道說什麼。
眼淚不爭氣地留下來,可是卻沒有一點聲音,歐樰多麼希望它是有聲音的,這樣的話,季節就可以知道她是多麼愛著他了,可是一切都事與願違。
就像是自嘲一樣,歐樰緩緩說道:“你就沒有愛過我嗎?!哪怕是那一次在醫院吻我?!你不愛我,為什麼要吻我呢?!”
“我知道的,你是因為可憐我,是不是?!哈,哈,哈!”
就像是自嘲一樣,歐樰笑得極為難看。
“你現在應該趕快做手術,而不是考慮這些問題,你應該知道你的病有多麼嚴重。”
微微蹙眉的季節最後還是沒有將內心的話全部說出來,而是將話題倏而轉移到歐樰的病情上。
“我知道我是一個病人,但是你又不是醫生,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呢?!”
歐樰的臉上淚痕未幹,她就像是賭氣一樣站在季節的對立麵說著嗆人的話。
如果這樣可以讓季節記住她,歐樰也願意以這種形象生活在他的記憶之中。
“你不要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可以嗎?!”
倏而轉身坐在床上,季節的大手緊緊攥著歐樰的雙肩,他在凝視著她沒有血色的臉龐之中黯然鬆開。
歐樰緩緩伸手覆在季節剛才攥著的位置,就像是流連一樣,她的眼眸黯然之色畢露無疑。
“是不是都這麼看著我,看我可憐所以同情我?!不用的,我沒有那麼脆弱!”
歐樰打量著季節一直緊繃的側顏,心中隱隱作痛。
整整十年的時間,舒曼就像是生長在季節心中的一顆毒瘤一樣,難以根除。
左手輕輕覆在心髒位置,歐樰感受到微弱的心跳聲,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極為不均勻。
“下一周手術,好嗎?!”
季節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屋子之中,卻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歐樰的眼淚簌簌而下,她的視線早已變得模糊,似乎從她醒來之際,季節就是一直在過問她的病情。
是不是如果她的這顆心沒有問題,季節便永遠不會向她靠近?!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歐樰寧願她的心髒病陪伴著她一輩子,哪怕是用這種方式站在距離季節不遠的地方看著他,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可是施舍不等於愛情,歐樰不是傻姑,她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大手重新攥著她的手,季節的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易被察覺的溫情,甚至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愛我什麼?!”
季節凝視著歐樰的眼睛,卻隻在她的眼睛之中發現了他的影子,季節不明白歐樰為什麼會那麼喜歡他。
“你愛舒曼什麼?!”
歐樰緩緩從他的手心抽回她自己的手,就像是自問自答一樣,歐樰的這一句讓季節不禁一怔。
他到底愛舒曼哪裏?!
似乎這麼多年過去,季節也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是的,這是一個問題。
季節的腦海之中一片空白,就像是一輛行駛途中的車子一樣,後視鏡之中的景物和建築物不斷倒退,而那些,正是他和舒曼為數不多的過往。
如果不是歐樰提醒的話,季節甚至不知道這一件事情原來他堅持了這麼久。
可是愛情大概就是無從說起吧,“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這是最後出現在季節腦海之中的話,也許是他最好的對於愛情的定義和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