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背對著舒曼,歐倫說完這句話之後,便雙眼緊閉,他緊鎖的眉心適時鬆開,一張俊臉被昏黃色的壁燈照映地格外輪廓分明。
臉上浮出一起歉意,舒曼躡手躡腳地從床上雙手捧起一個厚厚的法蘭絨毯巾,輕輕蓋在歐倫的身上。
耳朵捕捉到一絲輕微的腳步聲,歐倫緩緩睜眼,臥室之中早已經是一片漆黑,不遠處的床上響起一陣簌簌聲。
那是舒曼躺下來的聲音。
歐倫大手撫摸著溫暖厚實的法蘭絨毯巾,心中卻湧現出一股暖意:舒曼這麼多年,終究還是對他用心的。
黑暗之中,均勻的呼吸聲彌漫開來,而隻有歐倫一個人卻難以成眠。
同樣的,這一晚,歐樰卻遲遲沒有回來……
去見季節的歐樰此時正躺在季節的身邊,她凝視著季節深邃的五官,卷翹而濃密的睫毛之下,那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眸卻微微閉上,有些泛紅的臉龐上,隻看到蹙起的眉頭。
將冰涼的指尖放在嘴邊嗬了一口氣,雙手婆娑著,左手輕輕伸出一隻手指,蜻蜓點水般地落在季節久皺不舒的眉間,歐樰顫抖著撫著,心中那一顆早已超過負荷的心髒開始劇烈跳動。
季節喝多了,僅僅隻是喝多了,原因依舊是為了舒曼,而不是身邊的歐樰。
感受到胸腔之中的那一陣異樣的躍動,歐樰倏而收手,將手覆在胸前,不斷輕撫著胸口來讓它平息。
細心地給身邊的季節掖好被角,和衣而躺的歐樰離開諾大的圓床上,腳步挪到地毯上,她伸手拉過一把田園風的藤椅,坐了上去。
她視線的對麵,就是已經沉醉不醒的季節。
酒店牆上的暖色宮廷壁燈倒映著他俊朗的臉,歐樰怔怔看著這個她愛了快十年的男人,心中早已經是五味雜陳。
床邊散亂地躺著季節的西裝上衣、領帶等異物,歐樰俯身,一一將其撿拾起,隨即習慣性地疊放在沙發上。
卻不料在將西裝拿起的那一瞬間,從西裝上衣的口袋之中,一個咖啡色的錢包被靜海鎮抖落。
動作更加小心地將錢包撿拾起,歐樰的視線卻被不小心露出一角的相片所吸引。
凝視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季節,他仍舊是昏昏沉沉的模樣。
心底猶豫了一下,但是歐樰終究禁不起好奇心的誘惑,她打開錢包,卻隻看到一張背過去的照片。
右手食指輕輕將那一張小巧的照片拿出來,置於掌心之中,歐樰將它翻過來,卻隻看到照片之中那個笑靨如花的女人,正是舒曼。
她穿著一身學生裝,留著一頭烏黑的直發,隨風飛舞之際,波光流轉之中,令人驚豔。
這應該是舒曼讀書時代的照片,而季節卻一直將其保存至今。
雙手顫顫地捏緊那一張照片,歐樰的眼淚簌簌而下,
這麼多年,季節的心中卻自始至終隻有一個舒曼而已。
躺在床上的季節兀自翻一個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讓歐樰慌亂地將手中的塞進錢包之中。
顧不得下墜的眼淚打濕了照片,歐樰隨即將錢包重新塞回季節的西裝外套之中。
起身擦拭了一下眼淚,歐樰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季節,倏而轉身。
在她來開酒店房門之際,季節的助手適逢此時趕了過來,他的手中,拎著逛遍半個安城買來的醒酒湯。
“季總在裏麵睡覺,我先走了,醒酒湯在他醒後就可以給他喝”
“好的。”
側身給要出門的歐樰讓出一點空間,季節的助理很是會察言觀色。偷睨著眼眶有些泛紅的歐樰,但是他卻隻當作視而不見。
歐樰低眸,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側身從助理讓開的空間之中出了門。
徑直走出酒店的門,歐樰站在酒店的門前,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人影寥寥,車輛甚少。
見過安城的春夏秋冬,歐樰還是最喜歡安城的冬天,刺骨的寒冷可以使人一直保持著清醒。
臉上未幹的淚痕被冷風吹的半幹,她的心卻一陣疼痛。
好不容易伸手攔住一輛空的出租車,歐樰適時坐在車的後座之中,搖上的車窗已經遮擋住了如墨的夜色。
眼淚終於如滂沱大雨,歐樰緩緩閉眼,仰躺在後座上。
回憶就像是一根魚刺,隻是時間一長,也就慢慢軟化,而那一種如鯁在喉的滋味卻一直令人記憶猶新。
今晚盛裝打扮的歐樰滿心歡喜地踏進這家隸屬於季氏集團的一家餐廳,她隻看到空蕩蕩的餐廳之中,一身深藍色正裝打扮的季節,端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