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開始,在契約關係裏,舒曼並沒有平等與他對話的資格!寫完日記,合上那本黑色日記本,舒曼停筆看向窗外。
十月末尾的安城總是愛下雨,街道上到處水汽迷蒙,人影寥寥。
舒曼心裏此時還有一個大石頭沉沉欲墜,半個月前,安純給她的任務,她一直遲遲未動手。
舒曼這幾天和小家夥相處得甚是愉快。很明顯,自從這個屋子裏有了羅梓辛的歡聲笑語,舒曼也不覺得日子難熬了。
和羅梓辛單獨相處的日子裏,舒曼沒有一直追問羅梓辛的親生母親是誰,在她看來,這不妨礙她拿羅梓辛當自己親生孩子疼愛。
也許,做母親就是這樣的感覺!舒曼端起剛衝泡好的咖啡,不斷輕輕攪拌著,熱氣一圈圈騰升,再散開。
可笑!自己連老公都沒有,哪裏會有自己的孩子?羅雲崢?她無奈地搖了搖頭,為自己剛才這個可笑的想法而暗自自嘲。
舒曼看著在一樓被眾人簇擁的羅梓辛,一臉的天真爛漫地在搭積木。她下意識地收回視線,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腹,依舊平坦如初。
突然,門鈴響了。
不一會兒,傳來一陣均勻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隨即停住了,取而代之地是吳姨輕柔地聲音:“舒曼小姐,有位小姐找您。”
“嗯,就來。”放下溫熱的咖啡,舒曼裹了裹身上的奶白色針織外套,圾著拖鞋,緩緩開門。
“人就在一樓。”吳姨努努嘴,示意著舒曼。向下望去,一位洋娃娃般長相的女人端坐在沙發上。
舒曼緩緩下樓,定睛一看,並未開口,倒是來訪的女人搶先說話:“姐姐。”
舒盈甜甜地叫了一聲,妝容精致的臉上,笑得極為僵硬。舒曼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有事?”舒曼儼然這家的女主人一樣,端坐在舒盈對麵的沙發上,口吻不鹹不淡。
“吳姨,麻煩您帶梓辛洗洗手。”舒曼說罷,吳姨便順從地哄著玩得已經滿頭大汗的羅梓辛進了後院。
秦欽的那件事情後,吳姨似乎對舒曼更加尊敬了。
“姐姐,你走了這麼多年,也不想回家看看。你可真是心狠的人!”舒盈皮笑肉不笑,故作玩笑地說道,塗著橘色唇釉的櫻桃小嘴喋喋不休道。
悠然地翹起一隻美腿,舒盈被端起的那杯茶燙到了嘴。她花容失色道:“誰泡的!?馬上叫雲錚開了你!”
在場的傭人麵麵相覷,沉默不語。這口口聲聲叫舒蔓小姐為姐姐的女人,和待人親和的舒曼,真的有天壤之別!
“你都快是這裏的女主人了,何必呢?”舒曼雙手環胸,開始了修剪指甲,她突然抬眼,直勾勾地望著舒盈,眼眸裏滿是不可名狀的譏誚。
“也是。”舒盈起身,大步走上前,想靠近舒曼坐下來,一邊欲伸手隨意垂放紮起沙發上。
仔細計算她離開陸家的時間,這孩子,才不會是羅雲崢和她生的,那就好!舒盈心中暗自嘀咕。
“姐姐,你都快是雲錚的大嫂了,再和小叔子住一起不太好吧!”
舒曼向彈簧一樣,瞬時起身,頭微側向門外,斜對著她站著,臉上風淡雲輕地說道:“我根本就沒同意和羅雲錫冥婚!”
已經被陸霆軒賣了一次了,還有第二次?荒唐!
母親頭七未滿,父親敲鑼打鼓地迎娶了舒盈的母親,並堂而皇之地接舒盈回家,對外宣稱舒盈為舒家大小姐,他與不孝女舒曼徹底斷絕了父女關係。
舒曼一時間變得一無所有,直直從天堂墜落到無邊的地獄!
這幾年,為了那顆心髒,舒曼在陸家當牛做馬,任人踐踏,那樣的日子舒曼一輩子不會忘記!
看著步步緊逼的舒盈,舒曼的瞳孔開始變得微微泛紅,她欲張口質問下去,可是沒有。
也許,為了當年那一幕,舒威和她們母女二人已經將那一場精彩絕倫的鳩占鵲巢的好戲暗自排練了二十年了。
她心裏太多關於當年的疑問,幾乎是一夜之間,外界傳的沸沸揚揚,說舒家大小姐舒曼身上背負了兩條人命,她甚至沒臉去找她的外公。
“限你今晚之前,趕緊滾出去!”舒盈開始環顧這和舒家一般模樣的裝潢,盈盈笑語道。
羅雲崢,真是對她動了心思。沒想到這麼快,她舒盈救拿下堂堂的羅雲崢。
真的是不可思議!
從疑問的泥潭勉強掙紮出來,舒曼臉色微微發白:“他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