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花怒放。
桃花張開了嘴,吐露著芬芳,汲取著天地之氣,花蕊上有一隻蜜蜂,嗡嗡作響,複又飛到空中奇怪地舞蹈,然後,一群蜜蜂飛來了。
陌易塵就是被吵醒的。
他微眯著眼,許久未見光,如今,眼睛刺得生疼。
腦袋昏昏沉沉的,他還沒有來得及接受,一串串記憶便湧了出來,組織在一起,伴著嗡嗡的叫聲,心中百般滋味。
華離!
“小安子!小安子!”陌易塵掀開被子,急得大喊。門外的安公公聽見了呼喊,趕忙打開門:“皇上?!你醒了!”安公公的臉上滿是喜悅,“後宮的娘娘們總是說要來看你,玉妃也每天來,她們都可擔心您了。”
陌易塵卻一句都沒有聽進去:“華離呢?”
安公公不知如何作答,低下了頭:“這……這……”
“說話!華離呢!”陌易塵崩潰了,他再也不是那個高高在上,淡薄無情的九五至尊,也許我們都忘了,即使他再如何尊貴,他也隻是紅塵中的一個平凡男子,食五穀,也必要嚐情愛,隻是他太傻了,或是太自負了,才會在如今這般境地裏知曉他自己的心。
安公公躊躇地搖了搖頭,最後也是下定了決心,他緩緩抬頭,顫抖著聲音:“廢後她,沒有找到……她的屍骨……”
“她……死了?”
一下,房內,寂靜無聲……
陌易塵淡淡的,不是他不傷心,隻是他早已忘記了哭泣,在陌易塵的記憶裏,他的最後一次哭泣,是十歲那年,他母妃死去了,然後,他便開始了逃亡——這個皇宮,有太多人要殺他……
他深呼了一口氣:“陪在華離身邊的那個丫頭呢?”
“您說的是青染吧?”
“沒錯,就是那丫頭。”
“她那日驚擾聖上,廢後又……所以奴才便自作主張,遣了她去辛者庫。”安公公說到華離時微頓了頓。
“你喚她回來,到禦前伺候。”陌易塵似乎很疲憊,說話的聲音細細的,仿佛春季的一陣風,淡淡地吹過。
“可是……”安公公很不放心,有些猶豫。
“我要你去你就去!”
“是。”安公公不好在說什麼,應了聲是,便要動身,再關上門的那一刻,安公公聽到一聲很溫柔的聲音,卻又帶著濃濃的悲哀——
“叫她皇後娘娘……”
安公公微歎了一聲。
有的人,錯過了,那就再也挽不回了……
齊年,逝世廢後被追封為華初皇後。
南沙國,皇宮
華離早已醒來,她一臉疲憊,雙眼紅紅的。
她昨晚又做噩夢了,夢裏,一片火光,她就站在火中央,親眼看著自己被火一點點吞噬,她拚命的喊著陌易塵的名字,然後,是一遍遍回聲……
禦醫例行來為她擦藥,他說她的腿也快要好了,再過幾天便能自行走動。
北辰楓也每天來看她,八句不離陌易塵。華離以為他隻是在擔心華離會回到陌易塵的身邊。
“有些人,錯過了便是一生……”風吹落,花遍地。
北辰楓笑了,華離卻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