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興九年初春,東畹華洲,皇都,淑明舍
“娘娘,陛下今日在硯酩閣與眾位國戚飲酒賞花,怕您受寒,所以才沒來請您。您不會是因為這件事不快吧?”
“娘娘,陛下今日召見國舅大人,盛讚大人一舉擊潰南湘國,為國家立下大功呢。”
“娘娘,太後娘娘特意差人給您送來滋補的湯藥,聽說藥材都是北瑚國皇室珍藏的奇品呢。”
“娘娘,婢子給您讀讀詩書吧。”
“娘娘……”
“盼兒,把簾子放下來吧,我想休息一會兒。”紫檀木床上,一位30歲上下,姿容清麗,舉止嫻雅的美婦緩緩吩咐道。她低首斂眉,麵含憂鬱的靠著絲綢枕。妊娠期頻繁的嘔吐使她的臉頰略顯清瘦,這卻更增加了她的秀美天成。
名喚盼兒的小宮女聽後乖乖退出淑明舍,來到外麵的畫廊,抬頭見架上的鸚鵡因早春的寒冷被凍得瑟瑟發抖,覺得有趣,不禁走過去,逗鸚鵡玩。一邊自言自語說:“好可憐的小東西,娘娘這幾天總是煩惱,怕吵,所以隻得暫時委屈你了。”
“娘娘休息了嗎?”思緒被背後輕輕的提問打斷,盼兒回過頭,見一個身著紫綢宮衣的大約十八九歲的少女笑盈盈的望著她。
盼兒一下子不知所措,忙施一禮,低頭輕聲問:“恕婢子眼拙,不知姐姐是哪個宮院的,望姐姐見諒。”
那紫衣少女依舊笑盈盈的說:“什麼見諒不見諒的,我才入宮不久,難怪你不認識,我在太後娘娘身邊隨侍,太後特遣我來問候皇後娘娘安康。”
“太後娘娘今日已遣人問候過兩次了,這麼晚了,又勞姐姐過來。也是,娘娘好不容易肚中才有了小殿下,太後娘娘每日三五次親來的都有呢,陛下若無政事,更是整日留在淑明舍。”盼兒自豪滿滿地說。
紫衣少女眉頭似乎皺了皺,很快又滿眼笑意,戲謔說:“可我聽說皇後娘娘總是悶悶不樂的,似乎對這些並不關心呢。連陛下整日都是在淑明舍幹坐著,娘娘對一切都不聞不問,讓你們這些小丫頭盡著偷懶,這次正好被我逮到了。”
盼兒漲紅了臉,有些生氣的說:“娘娘有什麼煩心的,陛下那麼寵愛娘娘,就算是誕下公主又怎麼樣,陛下為了娘娘連太後的意思都敢違背,就算是公主,沒準兒將來還能繼承大統呢。”
紫衣少女輕蔑的笑笑,不再說話,扭頭徑自欣賞起庭前一叢叢金黃的迎春花。輕聲吟詩:
占的春芳早,
沐浴遲日正窈窕。
不知惜流年,
待到眾香沐雨露,
零落枯草無人曉。次日,康寧宮
“皇兒,近日常見你為國事操勞,也要多保重身體呀。”華洲的皇太後歪在榻上對前來問安的鬱興君一如既往的重複著每日同樣的話。
“母後,皇後這幾日心情不大好,如果有什麼違禮的地方,還請您能體諒。”
“一家人,說什麼體諒不體諒的,皇後的心情,你母後也體會過,怎麼會怪罪她呢。”
鬱興君淡然一笑,心中思忖:“自淩霜懷孕以來,母後態度大變。看來母後之前所為並不是對淩兒的身世持有偏見,而隻是擔心皇家無嗣而已。看來我是誤會母後了。”
忽聽外麵有喧嘩之聲,康寧宮掌宮女官喬宣儀皺一皺眉,急忙出至外間。見康寧宮眾宮女攔住一個侍女模樣的人,不讓她進殿。那侍女卻偏要入內,兩方爭執起來。宣儀急忙喝止眾人,走到那侍女麵前,厲聲責問:“你是何人,膽敢在康寧殿喧嘩。這裏豈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嗎。”
那侍女卻一點也不驚慌,昂著頭說:“我是護國公府中的侍女,今日奉護國公之命至淑明舍看望皇後娘娘。此時娘娘正在乾寧宮等候陛下,有話要與陛下講,特讓我們尋找陛下。我聽得陛下在此,所以來了。”
宣儀聽她語氣傲慢,心中氣惱。礙於皇後,不敢發作,冷冷對她說:“在外候著。”轉身進殿稟告。
鬱興君聽完稟告,微微皺眉,對太後說:“皇後真是愈發無禮了,兒臣真應該好好教導她。”
太後反而笑說:“快回去吧,難得皇後出來走走,你也該多多陪她才是。叫她今後多多走動走動,對小孩有好處。”
“母後真是宅心仁厚。鬱興替皇後謝謝母後娘娘了。”
順德太後望著鬱興君急忙而去的背影,長歎一聲,對宣儀說:“自皇後進宮以來,他就沒有再待在我這兒超過半個時辰的。”頓一頓,又吩咐說:“叫夕雨過來,我有話吩咐她。”乾寧宮
“朕的淩兒怎麼了,一聽說你來找朕,朕就慌不迭的跑來了。”
繼續:“出來走走,心情好些了吧。”
“餓了嗎,朕讓他們準備了你最愛吃的玲瓏餃和翡翠金絲糕。”
繼續:“你們愣著幹嘛,把西寧洲新送的晚晴茶給皇後端來。”
“昨日叫人送去的,喝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