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西出陽關無故人(2 / 3)

在最初醒來的那兩天,她總是想著要和穆紫城生死相隨,一死了之。是伊稚闊一次次的阻止了自己,他告訴自己要活下去,要找到害死穆紫城元凶,如果愛他,就要為他報仇。

誰是害死穆紫城的人,是那些匈奴兵,還是南詔的皇帝,還是宋丞相,一張張的麵孔浮現在眼前,淩東舞心中的痛苦變成刻骨的仇恨,最初衝動的要自殺的想法沒有了,她懷著仇恨活了下來,她要為穆紫城報仇。

“小仙女!”伊稚闊大步的走到她身邊,坐了下來。

淩東舞要伊稚闊出去替她打聽誰是殺死穆紫城真正的凶手,其實這些天,她慢慢的理清思路,總是覺得穆紫城死的冤枉,穆紫城善於用兵,如果不是朝廷斷了西北軍的糧草,穆紫城怎麼會死,她現在就要知道,南詔朝廷中是誰扣下了西北軍的糧草,是皇帝,還是宋丞相,還是……她都不敢想下去。

“怎麼樣,打聽到什麼了嗎?”

伊稚闊搓搓大手,說道:“還沒有,小舞,你要耐心等等,你知道這裏離南詔國千裏迢迢,走一趟就要兩個月,還要買通宮裏的人,細細打聽,所以,所以……”伊稚闊確實是派出人打聽是誰害死的穆紫城,但是他對於結果並不太著急知道,他當初之所以這麼說,就是怕淩東舞有了輕生的念頭。

他這些年跟著淩東舞後麵追,當然知道淩東舞對穆紫城的感情,如果說淩東舞要為穆紫城殉情,他都一點兒不驚訝。可是他怎麼能讓淩東舞去死,他不但不想讓她死,而且希望她可以好好的活著,可以快樂幸福的一直活在自己身邊。為了穩住淩東舞,他隻有對淩東舞說穆紫城是被人害死的,用仇恨支持淩東舞活下去,至於向誰報仇,怎麼報仇,自然都是後話。

“伊稚闊,紫城哥哥的遺體怎麼辦了?”淩東舞輕輕地問道,這麼多天,她終於敢問出這個問題,幾乎是用盡了氣力,才問出這句話,不敢想象,不敢碰觸,卻不得不麵對。

“他被焦宏亮帶著人給掩埋了。”

淩東舞隻是愣愣的看著天,一直不肯再說話,淤積在心裏的痛楚和悲傷再次死灰複燃,蜂擁而上,幾乎要衝出胸膛,她怎麼就那麼不爭氣,那天怎麼可以昏過去,連親手掩埋穆紫城的遺體都沒有做到,現在連他的墳在哪裏都不知道。

兩行清淚順著眼睛滑落下來,她慘聲念叨:“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鬆岡。”

伊稚闊縱然是個粗人,也聽出淩東舞念的這幾話中帶著的無限淒楚和徹骨的哀傷,不禁心下惻然。

淩東舞望著天空,仿佛陷入生命中最絕境處的放鬆,紫城哥哥死了,自己的丈夫死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死了,現在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無依無靠,竟然又重回到當初自己避如蛇蠍的惡魔身邊,竟然還甘之如飴,人生到此,也算是徹底的窮途末路吧。

聽著伊稚闊在自己身邊沉穩的呼吸,淩東舞閉上眼睛,這些年,經曆了無數慘痛的廝殺,無數的血雨腥風,無數的顛沛流離,滿身的疲憊,創傷,辛苦,仿佛都到此終結。

“小舞,你別怕,也別想太多的事情,以後你就住在這裏,你放心,有我在這裏,你是絕對安全的。另外,我,我也不會強迫你做你不願意的事情。你就把這裏當成你自己的家,放心的呆在這裏。”

淩東舞雖然閉著眼睛,但不由的眼中一酸,沒想到在她陷入絕境時,收留自己的竟然是伊稚闊,心裏一陣感動,想要說什麼,卻不知道如何表達,隻低低的說了一句:“伊稚闊,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