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不敢怠慢,從劉宏偉的辦公室一出來,就直奔派出所。路上,李新華給副所長打電話,通知專案組成員到馬上開會。郭海寧則往刑警大隊打電話,抽調幾個人加強專案組的工作。等他們兩個到達派出所的時候,專案組老成員加新成員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沒有廢話,立刻布置工作。布置完之後,郭海寧反複強調時間,說三天,隻有三天,這三天大家都不要回家了,吃住在這裏。李新華則問大家有沒有什麼問題。大家沒有說話。李新華掃視了一遍,注意到教導員似乎有話想說,就特意問他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教導員說最好立刻去買幾張手機卡來,這三天大家統一使用新卡保持聯係。教導員說完,李新華和郭海寧都沒有積極響應,臉上寫著疑問,他們都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個李瑞豐太狡猾,”教導員說,“我上過當。去年因為毆打小業主的事情,我找過當事人,頭天當事人還信誓旦旦,第二天就變卦了。你們猜怎麼著?”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郭海寧還讓他少廢話,沒時間了。
教導員說:“他居然跟我們玩起了反偵察。根據我們的手機號碼查到我們在什麼時間跟哪個被調查者接觸過,然後立刻找到那個當事人,一嚇一詐,軟硬兼施,當事人見他們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以為我們隊伍裏有他們的內線,立刻就害怕了,對我們失去信任,改變立場了。”
“還有這樣的事情?”郭海寧說,“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也是事後才知道。”教導員說。
長見識了,李新華想,真長見識了,以前隻知道我們警察有權力利用電信資源掌握嫌疑人的動向,沒想到如今嫌疑人用錢能買到同樣的權力,也可以這麼幹,還能夠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警察了。同時,聽教導員說到當事人懷疑我們隊伍裏有李瑞豐的內線,馬上就想到那天晚上李瑞豐突然造訪他的家之後,他懷疑教導員和副所長走漏風聲的事情,想著說不定派出所裏麵還真有李瑞豐的耳目。
“行,”李新華說,“現在就辦,這三天在座的各位一切通話都用新卡。”
第二天上午,副所長故意押了那幾個被李瑞豐送來的保安去指認襲警現場。到現場一看,幾個人傻了,整個東門商業城完全變樣了,根本不是瑞豐集團的天下了,龐大的瑞豐集團忽然之間好象根本就不存在了。幾個人這才知道他們的老板跑了,並且樹倒猴孫散了,當初說過幾天就能保他們出來並且出來之後有重賞承諾自然是沒辦法兌現了。再審訊的時候,這些人不硬了,幾乎是問什麼,說什麼,簡直就是竹筒倒豆子,一下子把他們所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而且,每個人都生怕自己落後,生怕自己沒有說的被別人說了,所以,都盡量多說。
審訊是一對一單獨進行的,李新華、郭海寧、教導員、副所長還有刑警大隊的兩個副隊長,幾個人同時在幾個房間每個人審訊一個,等審訊完畢,大家把材料往一起一歸攏,基本上就理出李瑞豐作為犯罪團夥頭目的相關證據。
有兩個細節值得說一下。
一個是據李新華審訊的那個保安隊長交代,他們的《保安手冊》上有“李瑞豐語錄”,內容是:沒有事情不要惹事,有了事情不要怕事。明確主張一旦發生了事情,保安隊員就要“一不怕打傷對方,二不要怕被對方打傷”,並且手冊上還有保安的“宣誓詞”,充分證明瑞豐集團的保安是地地道道的暴力團夥,而李瑞豐就是他們的“領袖”。
另一個是郭海寧審訊那個保安,丁驍勇,程萬裏的頭就是被丁驍勇揮舞鋼管打破的。事實很清楚,那麼多人可以做證,所以丁驍勇沒有抵賴。事實上,從丁驍勇被李瑞豐送來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承認是他幹的。這次再問,丁驍勇當然還是承認。但郭海寧審問的重點不在這裏,而是受李新華那天說的那些話的啟發,重點問丁驍勇怎麼就敢公然地在光天化日之下拿著鋼管往一個警察頭上砸?郭海寧的本意是想問出一些與李瑞豐有直接關係的東西出來,比如是不是李瑞豐平常對他們灌輸了這樣的思想,說打警察沒事,出了事情我負責等等。如果能問出這些問題出來,也可以間接地證明他們是一個有組織犯罪團夥。但是,那天丁驍勇的回答卻大大出乎郭海寧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