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流其人(1 / 2)

靖文二十年春。

大燕都城。

現在正是嚴冬過後的好時節,草長鶯飛,江堤邊的柳條細嫩的枝芽隨風搖曳,飄飄然搖進了那一湖碧綠的湖水。湖中泊著許多小舟,有船夫咿呀咿呀的搖著槳兒,攪碎了水麵上的粼粼光波。

寬闊的大街旁遍布了各種琳琅滿目的商品,商販們此起彼伏招徠客人的聲音與人群中鬧哄哄的聲音交織在一起,顯得熱鬧非凡,人聲鼎沸。燕都,當不負“盛都”這一美稱。

在這大小商販之間,有一座高聳的酒樓很是顯眼,裝潢奢華而獨特,來來往往進出的人皆是錦衣華服,非富即貴的人。這酒樓的大門上,有一塊碩大的匾。龍飛鳳舞地漆著五個鎏金大字——“燕都第一樓”。金色的大字在陽光的折射下,光彩熠熠,引得行人紛紛抬頭仰望。

當街上,一羊角大辮的小童眼巴巴地望著那一串嬌豔欲滴的糖葫蘆,腳下像生了根一樣,舍不得移開半步。

“小娃娃,想吃啊?要你家大人給你買咯。”老翁笑嗬嗬地開口,他見多了這樣的場麵。

“爹……”他張了張嘴,不過聲音很小。也不知道是遠處那人耳朵靈,還是發覺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尾巴不見了。於是就見一個盤發的中年婦男走了過來,橫眉豎眼道:“臭小子,還在這兒杵著幹嘛,回家!”說罷扯著小孩的手,連拖帶拽地把他拉離了那紅果子。

小孩急得哇哇大哭,見掙紮不過,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任那婦人怎麼拉也拉不起來。

那賣糖葫蘆的老翁湊了過來,舉著一根糖葫蘆,紅彤彤的果子上淋著晶瑩剔透的糖水,顯得分外討喜。“就給小孩買一支吧,看他急的。”

小孩還在不停地哭鬧,臉上糊滿了淚水,漸漸地就引來一些行人圍觀,男子側過臉,害臊極了。頭疼地看著自家沒有半點收斂的孩子,不禁惡聲道:“再哭!再哭就把你賣給二皇女!”

那小孩一聽,竟古怪地止住了眼淚,喘著氣直打嗝,一臉驚恐地瑟縮著連糖葫蘆也不看一眼了,就死死抱著父親的手。乖乖地被婦男給牽了回去,眾人也紛紛散去。

酒樓的一處臨窗雅座上,黃衣女子邊搖晃著手中的折扇,便朝著一臉漠然的白衣女子擠眉弄眼,“燕流啊,看看你都混成什麼樣了,你二皇女的鼎鼎大名,居然被用來嚇唬小孩子!哈哈!”

接著,一紫砂茶杯蓋迅猛至極地直往黃衣女子麵門掃過去。

黃衣女子側身狼狽地躲過,“蹦”的一聲那茶杯蓋竟然生生嵌入了牆壁三分,她心有餘悸地拍了拍心口,然後朝對麵氣定神閑飲茶的女子一瞪:“燕流!你丫的,玩真的啊。”

白衣女子生得極為俊俏,她淡淡一個眼神撇過來,放下了手中的紫砂茶杯道:“你不是還沒死嗎?”

“你……”黃衣女子一口氣梗在喉嚨裏。

“我當然知道我說得對,哦對了,苗洛瑩,你這‘第一樓’的酒也不怎麼樣,下次就別請我了,我先回去了。”說完燕流優雅地站起,轉身就走。

苗洛瑩瞪著那人的背影漸漸走遠,直到門邊的一角白衣徹底消失,她才收回眼氣衝衝地灌了一口酒樓的頭牌酒,隻覺得入口極為苦澀,她“呸”了一聲吐出來,暗暗想到,不行,我不能就這麼憋著,還是趕緊上百花樓叫上幾個美人謝謝火。事不宜遲,她黃色的身影也竄出了門外。

隻餘一室酒香,嫋嫋回旋上升,香甜的氣味迫不及待地鑽出了窗戶。

二皇女燕流那可是出了名的暴戾,在這燕都,上至八十老太下至三歲稚兒都聽聞過她的大名。她可是普天之下敢對女皇不敬卻沒掉腦袋的唯一一人,虐打皇女,殘殺皇君,譏諷帝師,孤身以極其殘忍的手段屠光了京城腳下最大的一處匪窩。傳聞,二皇女府的下人們都正受著或者將受到她的虐待。民間對二皇女的普遍評價就是:乖張暴戾、目中無人。

若說這二皇女在百姓眼裏是“魔鬼”一般的人,那麼四皇女便是“仙女”一般的人,長相出眾溫文有禮體恤民心。朝堂中四皇女即位的呼聲也是一浪高過一浪,但奪嫡這種事在風雲莫測的皇家更顯玄虛,而且女皇對二皇女的寵愛那可是有目共睹的,十有八九會把皇位傳給二皇女,兩股勢力不相上下,各占一邊,生生地把本是太女的燕婷給擠得隻剩一個疙瘩。

太女燕婷為已故君後所生,為人正直木訥,但不受女皇寵愛,因此對一向深受皇寵的二皇女極為厭惡。經常上門去找二皇女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