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宮變(一)(1 / 2)

據尉遲墨所說,崇光二十七年,冬末,母後咳疾複發,沒過多久,便歿了,父皇當時忙於處理喪事,無暇顧及朝政,安誌遠從中作梗,博取父皇信任,一下子連升三個官位,坐上了正一品太師的位置,哪裏料到父皇自母後逝世便一蹶不振,於是安誌遠就成了真正掌握大權的人,可心裏依舊擔驚受怕,害怕父皇哪一日清醒過來剝奪了他的權力,於是他將自己的女兒嫁進宮中,做了貴妃,將朝中忠臣全部抄家,換成他自己的人,於是就一手造就了現在這樣荒誕無稽的朝廷,尉遲家對於安家來說是最大的阻礙,於是便被“抄之而後快”。

自上一次與尉遲墨分別,也已是好幾日未見,我四處搜尋當初被抄家的官員的下落,卻了無音訊,安誌遠目前過著奢靡淫蕩的生活,對我的行為一無所知,目前在宮中,除了貼身宮女夏姿,我誰也不信。

此時正值初夏,宮裏湖中的荷花盡數開放,我正無事坐在宮中的湖邊,剝著蓮子,玩弄著花瓣,脫了鞋子,腳時不時在水麵上踢幾下,頭頂有柳樹替我遮陽,腳放在清涼的湖水中,時不時的還有幾條小魚遊過來吻吻我的腳背,癢癢的,在這炎熱的夏季,這種方法消暑是最好不過。

“殿下,殿下!”夏姿從遠處跑過來,至陰涼處,從袖中摸出一把小扇子,扇呀扇,她長舒一口氣,又道“呼……奴婢找了您好久,原來您在這裏。”

我繼續低頭剝著手中的蓮子,漫不經心開口道:“讓你辦的事,可辦妥了?”

“是的,殿下,這裏不方便說話,請回屋裏,奴婢為您細細道來。”她躬身在我耳畔道

我穿上鞋子,起身,拍拍裙子上剝落下來的蓮蓬碎屑,提好剝了一籃筐的蓮子,走回屋裏。

打了一盆清水,將剝好的蓮子放入水中,屏退了屋裏的宮女,隻剩夏姿一人,窗外也留心過,沒有旁人,這才開口:“可是找到了當年被陷害的大臣了麼?”

“奴婢這幾月四處打聽,都打聽到了,卻隻聯係到了四位,一位是前任常陸院少卿,顧之文,一位是前任皇上親封禦前大將軍,王瓔,但……卻為現任常洲刺史,還有一位是前任翰林院掌院學士,劉聞近,最後一位,是……是前任太師江博,現任職八品典儀……剩下沒請到的幾位大人,早已……早已被安誌遠折磨而死了!”夏姿掩唇哭了起來,這前任太師是被安誌遠奪了位,安誌遠大權得手後,便將這位曾經的太師貶到一個很遠的地方,可我竟然沒想到,安誌遠這個老家夥,竟然將曾經的朝中重臣,文官出生的江博,做了不起眼的武官,這簡直是從人格上的侮辱……而這幾位被折磨致死的大臣,我真不知道他們與安誌遠什麼仇什麼怨……

“還有呢?”我心裏已經躥起熊熊烈火,恨不得燒死安誌遠

“奴婢讓這幾位大人,明午時,喬裝打扮,在思樂居相見。”

“很好,你去把我剝好的蓮子處理處理,做成糕點,我要給父皇送去。”安誌遠,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我來到了鎏雲殿前,提著剛做好的蓮子荷花糕,笑著對站在門外的小太監說:“勞煩公公為我通傳。”

站在殿門前,隻聽到屋裏傳來很大一聲瓷瓶摔碎的聲響,接著就是父皇憤怒的聲音:“滾!給朕滾出去!”接著就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接著就看到朱紅色的殿門打開,從裏麵走出來一位妃嬪,眉眼間盡生妖媚之態,麵色潮紅,與我擦肩而過時,還不忘記狠狠瞪我一眼。

“殿……殿下,皇上請您進去。”我看到那個小太監的鬢角被碎片劃傷,有一絲血跡,很顯然是被袖子草草處理,我不禁有些心疼,於是從袖中摸出了一瓶止血膏藥,放在他手心裏

“拿去塗抹在鬢角,一天三次,擦一次隔四個時辰才可用水清洗,不出半個月,便可痊愈”於是抬腳走進殿內

他在後頭拜了拜道:“謝公主殿下大恩大德!”

進殿,看見父皇正坐在龍椅上,皺眉頭捏著鼻梁,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

我笑笑,道:“父皇這般疲憊,可是有什麼不舒心?兒臣帶來一些蓮子荷花糕,荷花的清香些許可以緩解父皇的疲憊”

“玨兒,來找父皇什麼事?”

“玨兒隻是來看看父皇,這幾日父皇缺席早朝,玨兒甚是想念。”我笑笑,心下想,我說的這麼明顯不會聽不出來吧?

“那明日,父皇便為了玨兒上一次早朝如何?”

我心虛笑笑,“兒臣過幾日會給父皇一個驚喜,還望父皇抽出時間來享受兒臣的這個驚喜。”

“玨兒都這麼說了,父皇一定賞臉啊,哈哈哈。”

“那麼,玨兒告退。”語畢,起身,行禮,離開了鎏雲殿,其實我不認為父皇是個昏君,他隻是太累了,用這種方法逃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