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入府(1 / 2)

烏黑的雕花窗欞下一枝殘破的桃花,香枝在一旁顫顫巍巍的收拾滿地花瓣,那慘白的臉上還掛著沒有幹透的淚花,頭上的雙髻均已淩亂搭拉著幾條發絲。柯小姐紅腫著眼,看看她顫聲吩咐道:"行了,你別管了。是誰弄的就教誰收去。"

香枝聽見動作隻慢了一下,又迅速恢複到以往速度。柯小姐歎了口氣道:"你這是做什麼?是與我還是與馮媽賭氣?"

哇的一聲,小丫頭哭出聲來似是告饒道:"娘子說得哪裏話。香枝怎敢與誰賭氣,抬眼不是主子就是掌事姑姑,隻怕日後奴婢再也不能在這兒當差了。走也就走了,隻怕娘子你……"說完又是泣不成聲。

柯小姐俯了身拉起香枝,咬著牙道:"這院子的主人是我,誰該去該留還輪不到別人插手。今日裏桃桃就得與她有個了斷。"香枝睜著迷蒙的雙眼,努力地望向柯小姐,好像在望著一根救命稻草。

而此時,柯夫人正在美美的品著馮氏烹的茶,手中的越瓷本就純粹如千年古玉,通透無暇再配上瑩如石晶的湯水,在意境上已勝了那碗刑瓷茶湯,品賞過後,柯夫人意猶未盡,微閉雙眼道:"小蠻的茶是盛裝包裹的嬰孩,而馮姑的茶是披薜荔執香蕙的翩翩公子。"

馮氏聞言掩口而笑,回道:"夫人說笑了。"

柯夫人搖搖頭,回頭對站在自己身後的桃桃說道:"別光站著,小阿桃也過來嚐嚐。"

桃桃似是沒有聽見,獨自嘟著嘴隻是抽眼看看柯夫人。

"馮姑,小阿桃生氣了。"柯夫人打趣道。

馮氏笑答:"瞧她一副小身子定是裝不得什麼。罷啦!"說著滿了一盞茶,趨步到桃桃近前賠禮道:"三娘子,剛才是我太魯莽了。瞧瞧我這脾氣這些年竟沒改過。"

桃桃隻用眼從左到右地掃掃馮媽,忽地伏到柯夫人膝上撒起嬌來:"義母您看馮姑姑笑我。是啊!我們自是不比馮姑姑精明強幹,肯定會有照應不到的。不如您遣了我們出去省得在這兒費米糧,也省得姑姑費心。"

柯夫人點了點桃桃腦門歎道:"你啊!竟會在這裏找說辭,明知我疼你不會遣了你走,偏偏還在這兒嚼舌頭。馮姑今天是不對,一會我罰她。馮姑,你說自己領什麼罰吧?"

馮姑聞言,垂了眉毛無奈道:"好!桃小姐,這月的月錢我拿出五兩來開一桌,一會兒我再拿了瓶子送到心小姐屋裏,你看可好?"

"拿出五兩就像了事?"柯夫人接到,"索性還不豪爽一把?"

"是啦。怎能把夫人這邊忘了。真真該死。"馮氏欣然應道。

"那……香枝呢?"桃桃揚頭目光逼向馮氏問道。猛地一句問話,馮氏隻一遲愣旋即恢複如初道:"就是今日那個丫頭嗎?一個十歲的孩子誰會跟她較真。"說著拉起桃桃,將茶塞入她手中。

"快嚐嚐吧!這可是讓朝荼樓的柳小蠻都甘拜下風的……什麼來著?"柯夫人有些記不起茶的名字。

看著眼前三人賞花品茶,王媽著實覺得自己多餘,自從柯太夫人走後她在府中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也怪自己年輕時太得意落得今日自己還得處處倒貼著人家。她自己正在這兒胡思亂想,猛然聽見背後有聲音喚她,一回頭正瞧見福祿在回廊處向自己招手,再瞅瞅那三位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便悄聲走到福祿這裏問道:"你怎麼進來了?當班的十娘呢?"福祿壓低了聲音答:"事情太突然了。李阿郎提前來了。馮叔正在前麵招呼著,就命我直接來支會一聲。"王媽點點頭就打發福祿走了,回身來至柯夫人近前耳語了一番。柯夫人點頭,起身吩咐道:"好了,今日裏就先散了吧。馭之來了,馮姑去準備準備。",見馮氏應諾,便到前麵支應去了。

"好厲害的馮媽!你監視小姐,踢打下人。竟被你這樣混過去!"眼看夫人從回廊處拐走,桃桃立時發難起來。

"嗬!不裝乖賣巧了!小狐狸尾巴露出來了!"馮氏冷笑一聲,"憑你還想把天翻過來不成!"

桃桃無心示弱,冷冷地盯了馮媽片刻,突然笑道:"不敢不敢。我是怕你誤人終生。說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挑唆夫人不讓小姐識字。我看小姐這識了字的女子,倒明白事理,體恤下人;你這無才女子反倒是連德都沒了。"

馮氏雖還在冷笑,但臉有些發白,隻道:"做這種口舌之爭沒有意思。府裏來了客人,自有我忙的,你好自為之吧。"說完這話,甩手而去。桃桃心下很是得意,望著馮氏背影喊:"馮媽,慢走。"

李天騏百無聊賴地坐在柯府正廳對付著馮家興的寒暄,看著滿屋擺設十幾年了竟都沒動過,想想自己的這位小姨……他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