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日,明天就是上元節了,這幾天,大夥兒都忙得不可開交,到了這天中午終於一切都基本搞定了。福嬸看洛伊兒臉色蒼白如紙,小臉兒沒有一絲光彩,想興許是這幾天累壞了,就讓她下午不用來,讓她休息一個下午。
午飯後,洛伊兒就回房小睡一會兒。作為女孩兒,每個月的這幾天,都是洛伊兒特別難過的日子。三年前的冬天,她初次來潮,雖然身邊無人照顧,可是懂醫的她還是知道怎麼調理身子。
可是一天晚上,她在廚房當夜值,蘭院的大丫環翠姑故意刁難,說她偷吃了夜宵,罰她在院子裏跪了一宿。當時,天下著鵝毛大雪,跪在院子裏,洛伊兒隻覺得手腳僵硬,身體已不屬於自己,第二日她便大病了以場。
也是因禍得福,因為這件事情,淩雲翔大發雷霆,狠狠的處罰了翠姑,自此之後,那些想巴結老夫人的下人,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找洛伊兒麻煩,暗地裏更不敢搞動作,都怕死得太難看,而水纖素也許不想和兒子鬧僵,也沒再有大動作。隻是她那一院子的下人,對洛伊兒照樣沒有好臉色。
可是,從此之後,洛伊兒就落下了病根,每次都會下腹絞痛,疼痛難忍,虛汗直冒,還食不下咽。所以每月這個時候,她都會按方子給自己煮兩貼藥喝下,就會舒服很多。這幾天實在太忙,洛伊兒實在抽不出時間去配藥,此刻躲在床上,就如粘板上魚,翻來覆去,難受得緊,卻又不願意起來。
最後實在受不住,勉強撐起身子。避開來往的丫環小廝,朝後門而去。這世上,並沒有人知道她是會醫術的。其實洛伊兒學的不是醫,而是毒術,隻是醫毒本是一家,自然對醫術也就精通了。
是的,當年那個六歲的小女孩並沒有因為失去依靠,而放棄自己的任何。相反的,她變得更加成熟,也更加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憑著天生對毒的敏感和那林中小屋子裏的書籍,她自己傾心鑽研,而且她自信,這世上能超過她的人不多。而且所有有關的東西,她從未帶進山莊,都在那個小屋了裏。
林中樹影重重,秋日的陽光,透過層層的枝葉,隻縷縷投下斑駁的光影。秋風習習,片片葉兒飄落,腳踩上去,哢哢地響著。年年的樹葉累積,已是厚厚的一層,洛伊兒感受著腳下的綿綿軟軟,吱吱聲響,望著這密林中,絲絲光束,伸手接住,感覺這光陰仿佛就在手指之間;枝頭的葉兒,綠的,黃的,紅的,在這光陰下,閃著粼粼波光,白色光芒,就如高處流下的小溪,在石壁上濺起的朵朵白花兒。
像第一次進來時那樣,洛伊兒張開雙臂,在林中奔跑了起來,深深的呼吸,聞著這秋日山林中的風,它有著淡淡的濕潤,夾著樹葉的枯黃,帶著草的香味兒,還混著陽光暖暖氣息。
薄薄的光暈,撲在臉上,暖暖的,軟軟的,就像十年前,那雙修長白晰的手,輕輕的捧著她的臉,細細的抹去因奔跑而滲出的汗珠兒時的感覺。他的嘴角噙著淡淡的柔柔的寵溺的笑,輕輕道:“伊兒,不要跑那麼快。看,都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