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鬆歸來(1 / 2)

第二日,蘇暖洗漱過後便去了蘇澈的院子。“姐姐用過早膳沒?”蘇澈一見她便積極的詢問:“若是沒用的話便陪阿澈一起用早膳好不好”“嗯,特地過來陪阿澈的。”蘇暖抱住他小小的身子,滿心都是歡喜,這是她骨血相融的弟弟啊,有他在,真好。“你們下去吧。”揮退了下人,蘇暖給蘇澈穿衣,雲漪離世後,一直都是她照顧蘇澈,因此姐弟感情深厚。蘇澈對於替他挨打而腿不能動的事並沒有太在意,反而還寬慰她:“姐姐難道以為我除了一雙腿便一無是處了?”可是,她怎麼可能不在意,越是感情深厚越是在意!蘇澈,他該有個好前程。“阿澈,”“嗯?”“你喜歡這裏嗎?”“喜歡,這裏有姐姐,以前娘也在這裏。”“可是娘已經不在了……。若是姐姐要走,阿澈會跟姐姐一起走嗎?”“嗯!”“阿澈,對不起…。”蘇暖忽然抱住蘇澈痛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對不起,姐姐這般沒用任人陷害,對不起,害你挨打,對不起,姐姐沒能護住你。蘇凜責怪她推冷凝下湖她都沒有哭,蘇澈斷腿她也沒有哭,旁人怕是以為蘇暖是不會哭的,冷血冷情的人。可是她不能哭,她哭給誰看?蘇凜不信她,冷凝在等著看她笑話,蘇澈受傷,她若是在表現出一點弱勢來,豈不是人人都能踩到她們姐弟的頭上?蘇澈抱住她的腦袋,輕輕地拍著她的頭發,有些事其實他已經能看懂,隻是蘇暖不說,他便也不說,他現在才八歲,做什麼都無能為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蘇暖為他擔心。他的腿是別人欠他的,他會要回來,卻與蘇暖無關,他不想蘇暖一直心裏有愧疚,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知道,那日若是被陷害的是他,蘇暖也會義無反顧站出來替他挨那些板子,現在他甚至慶幸那日他站了出來,否則,打到他身上都要殘廢的板子若是打在他姐姐身上,結果不難想象。蘇暖是他最親的人,絕對不能出事。

陪蘇澈用過早膳蘇暖便去了書庫,不論如何,她都要治好蘇澈的腿。可惜又是毫無收獲的一天,蘇暖趴在書桌上,無聊地撥弄著散亂的書籍,忽而掃到一本《天下奇人記》,大概是她不小心拿錯了順帶過來的,蘇暖隨手一翻,忽而眼睛一亮,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書上雖然沒有記載藥方,但是它記載了會治病的人啊!傳言肅國邊境北枳山深處,住有一藥老,此人可活死人肉白骨,何種病症到了他手裏皆藥到病除。曆代藥老都有兩名徒弟,學成之後,一人繼任下任藥老接管藥穀,另一人出穀救濟蒼生。隻是這出穀之人行蹤飄忽不定,遊曆天下,倘若遇見,自是緣分,倘若任你去尋他,怕是人未尋到而病人早已斷氣。天下之大,茫茫人海,想要獨獨遇見那一人多麼不不易,所以仍有許多人不遠萬裏趕去北枳山問藥。隻可惜,北枳山雲深霧繞,進去的人往往出來的時候渾渾噩噩,神誌不清,也說不清在裏麵究竟發生了何事。至於山中有無藥老,就更無人知曉了。蘇暖把桌上的書籍都放回去,坐在窗邊把那本《天下奇人記》從頭到尾看完了,算算日子,她也到時候離開這尚書府了。

又過了兩日,蘇暖正推著蘇澈在院裏賞花,春日陽光正好,枝頭春意鬧,桃樹上粉嫩嫩的花朵開得正豔,綠玉一般的葉牙像是青草般長滿了樹枝,蘇暖一身簡單幹淨的白衣,烏發用一根絲帶束在腦後,削肩細腰,遠遠望去,仿佛亭亭玉立的青荷。一張小小的鵝蛋臉,眸若星辰,眉若遠山,瓊鼻櫻唇,隻可惜臉色蒼白。蘇澈坐在樹下,一襲青衣,看起來水嫩嫩的,圓圓的娃娃臉,鼻梁挺而直,一雙黑眸水亮,蘇暖用絲帶將他的兩鬢的頭發輕輕束為一縷垂在腦後,整個人看起來可愛極了。雲鬆一進院子看見的便是這幅情景,不由心中感慨:他的外孫們都長這麼大了。一晃眼他在邊關已經八年,竟是連女兒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如今看著蘇暖和蘇澈,便想起雲漪小時候的模樣,也是這般高,這般俊俏,隻可惜……他的漪兒去得那樣早。雲鬆一時竟是忍不住要落淚,蘇暖看著突然進來的人,五十歲左右的模樣,一身戰袍未脫,滿身的疲態和風霜,那樣悲傷的看著她和蘇澈,蘇暖心中一熱,竟是鼻子有些發酸,撲上去抱住雲鬆:“哇嗚嗚嗚嗚……。外公。”那日去有福客棧她就是去找人給雲鬆送信的,雲漪走的時候給她留話,若是在這尚書府呆不下去便去找有福客棧的掌櫃,當年雲漪嫁入尚書府,而雲鬆一家常年戍守邊疆,蘇凜是孤兒,性子耿直重情,雲漪嫁過去不會被公婆刁難,當初雲家對這樁婚事還是頗為滿意,但多留一個心眼總是好的。雲鬆從親兵中挑了一位留在京城,讓他帶著妻兒老小在京城開了一家客棧,倘若蘇凜能一直待雲漪好,他這步棋就永遠不需要動。可惜,世事無常。雲漪性子倔,到死也不願意動這步棋,她在等,等蘇凜察覺到冷凝的狠毒,若是察覺不到,那就讓他抱憾終身吧!隻是,她不能忍心留一雙兒女被人欺辱卻毫無還手之力,所以,便將客棧之事告訴了蘇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