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已經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沈文卿,眼角帶淚,雙眸大睜的仍舊不願閉目安息。
周顯睿眼中一滴淚水打落到對方,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頰上後,他便摟著沈文卿的屍身喃喃低嚀的說道:
“文卿其實朕一直都知道,你是這個世間最愛為夫的人。可是這一生到底是我負了你,哪怕你的好朕盡數都看在眼裏,但感情強求不得,我敬你護你卻終究愛不了你。但是你且安息的去吧,你這臨終前的請求,為夫答應你便是了。我與瑾萱到底是鏡花水月,牽絆這麼多年,最終朕能做的卻仍舊是放手。”
人都是這樣,在失去之後才會更懂得珍惜,甚至是追悔莫及。
以前周顯睿對沈文卿都是相敬如賓,但這一刻對方身死了,他卻舍不得將屍身從懷裏放下。
就這麼吃力的抱著沈文卿,周顯睿來到了禦案前,親自手書了兩道聖旨,然後他才疲憊的將筆放下了。
接著就見得周顯睿凝視著懷裏的妻子,竟然對著沈文卿的屍身,獨自交談的講道:
“文卿放瑾萱離宮的聖旨我已經寫好了,這下你可以安心了。另外我還擬定一份傳位於七弟的旨意,這次將他調取甘肅,朕恐難堅持不到等他回來的那一日了。雖然他和瑾萱關係密切,但這個弟弟朕還是信得過的,他必然有能力守護好大周的這片疆土。文卿你且等等,朕許你皇後封號,將你風光大葬後便來陪你。”
說來也是神奇,周顯睿這話才講出口,已經死去的沈文卿,在眼角劃過一滴淚珠後,雙眼就瞬間閉上了。
其實說起來,這沈文卿這兩世,真可謂都為周顯睿殉情而死,她外柔內剛,卻終究抵不過紅顏薄命。
前生周顯睿並未登基,稱帝的人是周顯泰,而這位新帝在將這個五弟迫害死後,沈文卿便在王府內,一杯毒酒自盡而死了。
現如今重活一世,很多人的命運都在發生著改變,但沈文卿卻又是因周顯睿難以久活與世,因此她選擇了死諫先行一步。
或許唯一不同的,就是這輩子她得以死後被晉封為皇後,但無論這個封號多麼的尊貴,可對於一個死去的人,卻都再無任何意義了。
而周顯睿這邊在養心殿內與亡妻說著最後的離別之語,而適才竊聽在屋簷上的兩人,卻早已經運足輕功,直奔金禧宮而去,並將這一消息彙報給了襄平和季淩風。
等到將前來送信的兩人屏退後,襄平不禁滿眼陰厲的獰笑一聲,接著就充滿不甘的說道:
“以前到是我小看了五嫂,平日裏總覺得她不聲不響,和個悶冬瓜似的。卻不想竟然還來了出以死納諫,現在皇兄被動搖了,下旨赦免蕭瑾萱,到是叫這賤人又逃過一劫。”
瞧出了襄平的憤憤不平,季淩風卻上前將對方摟在了懷裏,接著就悶悶的低聲輕笑不止了起來。
這一下襄平她可不幹了,畢竟她白天才耀武揚威的去昭陽宮下達了賜死聖旨,這轉眼間蕭瑾萱便要離宮了。
一心想叫對方去死的襄平,又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因此她不禁惱火的瞪了季淩風一眼,並極為不滿的說道:
“淩風你與那蕭瑾萱也是生死大敵,對方難以被除掉,你為何這般高興。本公主可記得你昔日為狀元時,可當眾叫我父皇給你與那賤人賜過婚的。莫非你的心裏,到現在還裝著蕭瑾萱,舍不得對方去死對不對。”
眼瞧著襄平那一副要吃人似的凶悍模樣,其實季淩風是極為厭煩對方這專橫跋扈的性格。
但是還要掌控依靠對方的他,不禁趕緊親了襄平的臉蛋一下,接著柔哄的說道:
“我會發笑是覺得襄兒你傻的可愛,其實你怎麼不想想,現在整個後宮是由咱們來掌控的。如今你那位皇兄不過是一口氣吊著,隨時都會駕崩。他這聖旨隻要我們不認同,那就和廢紙一樣。但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我覺得咱們大可以今晚動手,先要了蕭瑾萱的性命,就不怕在生變故了。”
季淩風本就是個陰厲狠辣之人,如今周顯睿看似還是一國之君,但因為病入膏肓,其實權利也已然被架空了。
因此現在的季淩風可沒任何的顧慮,他和蕭瑾萱是不死不休的敵對關係,因此哪能看著對方安然離宮。
而聽完季淩風的話,襄平不禁也是恍然大悟,覺得事到如今,她竟然還震懾於周顯睿的龍威之下,也的確是可笑。
所以就見得襄平也在一聲冷笑後,更加心思歹毒的說道:
“將蕭瑾萱處理掉後,我覺得皇兄也的確有些礙手礙腳了。既然他開始懷疑與我,並且不願意按咱們的心意去配合了。那本公主覺得他也沒有必要繼續活下去了,反正他自己也說了要隨沈文卿而去,那我這個做妹妹的自然要親手成全他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