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後,就如同周顯禦預料的那般,等到一切部署完畢後,他便即刻帶著五萬精銳,出師離京,趕赴北戎大周之間的邊塞要地。
而心知對方今日出征的蕭瑾萱,昨日整整一晚都沒有睡過,而是在連翹院內,另行開辟出來的一件供有城隍像的香室內,足足坐到了天明十分。
遙想當初那次被顧清歌等人,圍追堵截到兔兒嶺時。
蕭瑾萱在破敗的城隍廟,得靈泉奇跡般醫治了傷口之後。
她就曾許下誓言,隻要這次能逃過一劫,那她必會重修城隍廟,並將城隍帝君的神像,供奉起來焚香拜祭。
而等到她從竹螺鎮返回京師後,不但將重修兔兒嶺城隍廟一事交給了文昕。
更是言出必行開辟出一間香室,將城隍帝君的神像奉請進了連翹院中。
因為之前和周顯禦約定過,出征分別之際,她不會前去踐行,以免彼此會過於傷感。
可是哪怕蕭瑾萱這些日,每每見到周顯禦,展露出來的都是笑容。
可是正所謂戰場廝殺,刀劍無眼,其實在她的內心深處,不安和擔憂就沒有一日是停下過的。
再次向著城隍帝君的神像,虔誠的跪拜三次,接著蕭瑾萱就雙手合十,神情肅穆的說道:
“昔日為避追殺,瑾萱曾有幸得帝君廟宇後的靈泉相幫療傷,更是墜崖都免於一死。我如今為何能好好的活著,其實瑾萱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是上天給我的一次重生機會。而帝君身為城隍,主管一方生靈亡魂,因此我這個曾經做過鬼的人,不奉周天神佛,卻也不敢不信奉於帝君。因此還請您也務必要保佑顯禦,叫他平安無事的歸來。”
這番話一講完,蕭瑾萱又是三個響頭,鄭重無比的磕在了地上。
而等到做完這一切後,蕭瑾萱才一起身,準備將快要燃盡的燭香,在點燃上三支的時候,忽然文昕卻敲門進來了。
“瑾萱,禦王殿下這會已經出了城門了,文武百官在城下已然為他踐行過了,咱們可是現在動身。”
雖然答應過周顯禦,絕不會在他出征時親自踐行,徒增傷感。
可是心知這一別,就要許久在不能彼此相見,蕭瑾萱又怎麼可能不在這最後的機會裏,在去看上對方一眼呢。
因此她一早便囑咐了白楚,要派人在城門處守著。
隻要周顯禦那邊一動身,那她便會坐上馬車,趕到能望見對方帶兵離去的山嶺之上,遙遙目送為對方踐行的。
若是周顯禦一人,蕭瑾萱便是想送別,坐馬車也絕對是追趕不上的。
可這次對方卻是帶數萬將士一並出征,所以這行進的速度便慢下來了。
加上蕭瑾萱如今乘坐的馬車,那用來拉車的馬匹,雖及不上烏雪,可也都是腳程極好的。
因此在半個時辰左右,蕭瑾萱便已然出現在京師外,七八裏處一個平坦的山嶺上方了。
而視線透過前方不算茂密的鬆林後,周顯禦那手握寒槍,一身戎裝,氣宇軒昂立於馬上的俊容,就赫然映入了蕭瑾萱的眼中。
心知對方這一次出征,根本是為了守護住她,為她而戰的,因此蕭瑾萱這眼裏,不禁還是微微泛起了淚光。
雖然知道彼此如今的距離,自己的話周顯禦定然是聽不到的。
可蕭瑾萱還是聲音有些哽咽,盡量控製著自己情緒的喃喃說道:
“顯禦你一定要平安無事的回來,我會在京師一直等著你。”
或許是因為蕭瑾萱的這番不舍太過濃烈,又或者是這相愛入心的兩人,確實彼此心有靈犀。
幾乎是蕭瑾萱這邊,話一說完在難忍住的落下一行清淚時。
正帶兵前行的周顯禦,竟然忽然將馬拉住,並停在原地後,轉身便向蕭瑾萱所站的山嶺處也遙遙望了過來。
而將這一切看得清楚的蕭瑾萱,這會甚至有一種衝動,她真的很想即刻衝到周顯禦身邊,叫對方不要離開。
然後兩個人不管不顧,就直接離開京師,再也不攪進朝堂的是是非非裏了。
可是這種想法,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就被蕭瑾萱給自行壓製下去了。
因為無論是她自己,還是出征趕赴邊塞的周顯禦,他們的性格都不是逃避事情的人。
如今這次北戎來犯,所有的錯誤都被算在了蕭瑾萱的身上,若是現在她和周顯禦雙雙離開京師。
那不但她自己要一生背負著大周百姓的罵聲,甚至周顯禦都會被她連累,落下個隻重女色,不顧國家大義。枉為大周皇室的名聲。
因此雖然他們已經打定主意離開京師,可就是走他們也要走的無牽無掛,坦坦蕩蕩,卻不會在眾人的一片罵聲和鄙夷裏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