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聽聞良妃,此次代替皇後籌備宮宴,這心裏確實是歡喜的亂了分寸,如今被良妃出言提醒後,她也不禁臉色一變,知道是自己言語有失了。
眼見顧夫人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良妃和善的搖搖頭,不免又叮囑了幾句。
“妹妹,咱們陳家盡皆寒門,祖父再世時隻是四品官員。到了父親這裏,也隻是個沒有實權的三品太府卿。和那些世家貴族咱們半點無法相比,姐姐在這後宮幾十年,一向謹言慎行,如今好不容易熬到四妃的位置,可以庇護家族一二了,但我陳氏族人,也絕不能肆意妄為,目中無人,否則別說本宮到時也護不住你們。”
聞聽這話,顧夫人連連點頭稱是,眼見良妃並無怪罪的意思,她忽然話鋒一轉,就將話題拐到了周顯禦的身上。
“姐姐剛剛的話,妹妹都記下了,不過說起宮宴,禦王殿下如今也已經二十歲了,難道姐姐就沒考慮過,將他的婚事定下嗎?想當初睿王殿下,十八歲便娶了沈家女兒,和他一比,禦王的婚事可已經耽擱兩年了呢。”
這子女的婚事,無論古今,那都是父母的一大心病,因此就見良妃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
“禦兒這孩子,你也是清楚的,他並非我的親子,八歲時才被本宮養在身邊,顯睿的婚事我自然可以做主,可禦兒我卻不想逼的太緊,總還是想尊重些他的意見,這孩子是個苦命的,自小就沒了生母照顧,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我也盼著他能尋個自己中意的,如此才能琴瑟相投,本宮也就放心了。”
周顯禦雖不是良妃親生,可對於他,良妃卻是尤為的偏疼一些,甚至比起周顯睿,她都更加的關愛照護。
而也是因為她這個仁厚的性子,當初明帝才放心將愛子交給良妃,而周顯禦也對這位繼母極為孝順,兩人雖不是親生母子,可感情卻比親生的半分不差。
對於這一點,顧夫人自然也十分清楚,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兒顧清歌,若是嫁不了禦王,就要削發為尼了,她心裏一急,忙又說道:
“這婚姻確實是一輩子的大事,可禦王屬意的人,也未必就真的適合殿下,何況這情情愛愛,哪裏就真能守得長久,過日子還得是踏踏實實,相夫教子最為重要,禦王雖戰功赫赫,但到底還是年輕,姐姐就更該替殿下把關籌謀才行,免得娶了個性情不好的女子做了王妃,那反倒不美。”
聞聽這話,良妃也覺得顧夫人所言有理,想她初入後宮時,何嚐不是抱著相愛相守,一世一雙人的想法。
可是經曆了榮寵,失寵,再到複寵,接著一步步的走到今天,她和明帝之間,何嚐沒有過風花雪月,海誓山盟,可到頭來她能得到的,不過是皇帝的一份敬重,以及四妃之位的這份尊榮罷了。
所以這娶妻要娶賢,最好還是身份家世,都門當戶對些的好,而良妃眼見顧夫人,平白無故的,竟談起了周顯禦的婚事,她在後宮沉浮這麼多年,當即就有些猜到對方的意思了。
因此就見她笑著問道:“妹妹說的不錯,雖然我不想過多幹涉禦兒的決斷,但我是他的母妃,在婚姻大事上,還是該為他把把關的,今天妹妹如此在意禦兒的婚事,可是有了屬意的姑娘,要介紹給我呢。”
聞聽這話,顧夫人連忙掩嘴就笑了。
“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姐姐,不過禦王要選王妃,哪還需要別家女兒,我家歌兒就是娘娘看著長大的,而且她對殿下一往情深,若她嫁入禦王府,自然會盡心盡責的照顧禦王,歌兒還是姐姐的外甥女,等她做了您的兒媳,咱們可就親上加親了。”
顧夫人笑的十分開心,可良妃聽完卻好半天沒有言語。等她喝了一口茶後,才緩緩說道:
“妹妹,本宮早就同你講過,清歌雖是好姑娘,可禦兒無意於她,勉強將兩人湊到一起,並非是段良緣。”
顧夫人一聽這話,心裏泛起苦澀,可顧清歌一心都在周顯禦的身上,因此哪怕她知道良妃說的都對,可還是從懷裏掏出一張絹紙,並笑著遞給了良妃。
“姐姐,你說的我都懂,可如今咱們這位殿下,年紀已經不小,難得我家歌兒對他癡心一片,您何不成全了這段姻緣,等到他二人結婚生子了,就算原本沒有感情,也會日久生情的。”
將絹紙接到手裏,良妃緩緩將它打開,望著畫卷上顧清歌的柔順容顏,良妃嘴角笑了一下,接著歎氣說道:
“好吧,既然妹妹都將話說到這份上了,本宮也就不相勸了,但這段姻緣能不能成,還得聖上定奪,屆時我會將清歌的畫像呈上,若皇上也滿意這個佳媳,那本宮也會相勸禦兒,將這段婚緣應下的。”